警用摩托停在阳光中学校门口，陈骁没摘头盔，盯着教学楼三楼那扇亮灯的窗户——心理辅导室，讲座七点开始，现在六点五十二。
陈骁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是张截图：殡仪馆老板娘林淑芬提供的地下结构图。时间对得上，周三晚八点前，有人运“特殊废弃物”。而王老师，上周三下午三点到五点，监控里消失了整整两小时。
走廊空荡，瓷砖反着冷光。学生早己离校，只剩几个保洁员低头拖地。陈骁穿过行政楼大厅，警服第三颗扣子松着，像往常一样，没人拦他。
心理辅导室门开着，里面坐了十几个人：王老师站在投影幕布前，PPT刚翻到第二页，讲的是“青少年情绪识别误区”。
陈骁坐在最后一排，把笔掏出来，笔杆上刻着妹妹的名字，假装记录。
王老师声音平稳，但手指在遥控器上抖了一下，按错了键，PPT跳到第十五页。他愣住，赶紧倒回去，额头渗汗。
第三次，他念错了一个术语，“共情”说成“共感”，台下有老师轻笑，王老师没纠正，继续往下讲。
陈骁眯眼盯着他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压痕。讲座进行到第西十分钟，王老师突然卡壳，盯着幕布上的图表，嘴唇动了几下，没发出声音。
台下有人问：“王老师，您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他挤出笑，“有点低血糖。”
陈骁放下笔，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基金会后门，王老师走出的画面，时间标注17:48，和林淑芬说的“清理时间”只差十二分钟。
讲座结束，掌声稀稀拉拉。王老师收拾包，动作僵硬。其他人陆续离开，没人和他说话。
陈骁等人都走完了，才起身。王老师快走到门口，他猛地跟上。
男洗手间在走廊尽头。王老师推门进去，反手要锁。
“咔”一声，门没关上。
陈骁用警徽卡住了缝。
“王老师。”陈骁声音不高，“你学生说，上周三下午，你在办公室吗？”
王老师背对着他，手停在锁扣上，没回头。
“我……胃不舒服，提前走了。”
“哦？”陈骁跨进来，顺手关上门，滴水声在瓷砖间回响，“那你从哪儿走的？监控没拍到正门。”
“侧门，教职工通道。”
“巧了。”陈骁从口袋抽出照片，贴在镜子上，“这张照片，是你从明辉基金会后门出来的画面。时间，周三下午五点西十八分。”
王老师猛地抬头，镜子里的脸刷地白了。
“你跟踪我？”
“不用跟踪。”陈骁靠墙站着“殡仪馆烧针管的人，看见你了。她儿子死的时候，你也在场，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老师转身要走，却被陈骁一把抓住肩膀。
接触瞬间，陈骁瞳孔泛红。
冰蓝。
一股刺骨寒流首冲脑门。画面闪现：昏暗房间，女人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机械女声播报“倒计时三分钟”；墙角蜷缩着男人，是王老师，他捂着耳朵，牙齿打颤，眼神涣散。
不是恐惧，是绝望。纯粹的、被碾碎的绝望。
能力触发，第五次。
陈骁松手，太阳穴突突跳，鼻腔一热，血顺着人中滑下来。
陈骁没擦，冷笑：“你不是胃疼，你是心被捏碎了两次——一次看你老婆跪着求饶，一次听你女儿哭着喊爸爸。”
王老师踉跄后退，撞在洗手池上，水龙头被碰开，水流哗哗响。
“你……你怎么会……”
“我知道他们抓了你女儿。”陈骁抹了把鼻血，“逼你签虚假供词，说你在心理咨询室安装偷拍设备，泄露学生隐私。你不认，她们就少活一天，对吧？”
王老师靠着墙滑坐在地，双手抱头，肩膀剧烈抖动。
“我不想……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她活着……”
“所以你替他们顶罪？”陈骁蹲下，与他平视，“你知道那些孩子后来去哪儿了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王老师抬头，眼里全是血丝，“他们只让我签字，说只要我配合，就放人……可每次我都以为结束了，他们又发新的视频……她瘦了，脸青了……昨天她连哭都发不出声了……”
陈骁盯着他，声音压低：“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装失忆，等你女儿变成第六具尸体，我从焚化炉里扒她的灰；二是带我去见她，现在。”
王老师浑身一震，抬头看他，嘴唇哆嗦：“你……你能救她？”
“我不救人。”陈骁伸手拽他衣领拉起来，“我只拆炸弹。而你现在，就是引信。”
陈骁把人抵在墙上，右手搭上对方肩膀，准备再试一次共感——但太阳穴炸裂般疼，眼前发黑，鼻血不止。
能力到极限了。
“别逼我用最蠢的方式查案。”陈骁说着松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搜查令副本，写的是‘心理设备违规检查’，但今晚我会把整栋楼翻成渣。你要是在意她能不能活着出来，就闭嘴，跟我走。”
王老师靠着墙喘气，眼神涣散，嘴里喃喃：“他们说……去了就不能回来……去了就会变成怪物……”
“那你更该去。”陈骁甩了把鼻血，声音沙哑，“看看是谁在造怪物。”
陈骁转身拉开门。
王老师坐在地上，手指抠着瓷砖缝。
陈骁站在门口，没回头。
“你女儿还活着。这意味着他们还需要你。而只要她还在呼吸，我就有办法让她回家。”
陈骁顿了顿，声音冷得像铁：
“现在，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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