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内,寂静持续了足足十数息,才被一阵轰然的喝彩与议论声打破。
“好!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一位中年文士激动得满脸通红,击节赞叹,“此诗豪情万丈,睥睨古今,当浮一大白!”说罢,竟真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公子大才!我等先前有眼无珠,还望公子海涵!”
“此诗一出,今后这京城诗坛,当有沈公子一席之地!”
“沈兄,不知稍后可否赏脸共饮一杯?”
赞誉之声如同潮水般涌向沈墨,之前那些带着怀疑和轻蔑的目光,此刻早己被敬佩和热切所取代。文人相轻,但也最慕强。沈墨用一首《将进酒》彻底折服了在场所有人。
那掌柜的更是忙不迭地小跑过来,双手捧着一个沉甸甸的青色钱袋,恭恭敬敬地递到沈墨面前,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沈公子,这是本次诗会的彩头,十两纹银,您请收好!另外,公子日后若来小店,一切用度,皆由小店承担,只求公子能时常莅临,指点一二!”
沈墨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从容。他接过钱袋,入手沉甸甸的,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油然而生。这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立足的第一桶金。
“掌柜的客气了,指点不敢当,日后若有闲暇,自会来叨扰。”沈墨微微颔首,语气平和,既不显得傲慢,也无半分之前的窘迫。
他目光扫过瘫坐在地、面如死灰的孙耀祖,并未再多言。此时的无声,才是对孙耀祖最大的打击。在绝对的才华碾压面前,任何跳梁小丑都显得可笑至极。
沈墨又下意识地抬眼望向二楼那个雅座,却发现那里己是人去座空,只余一杯清茶,尚带着些许余温。
她走了么?
心中掠过一丝淡淡的怅惘,但很快便被手中的银钱和未来的规划所取代。当务之急,是解决生存问题,并利用这十两银子,开启他的商业帝国蓝图。
他并未在望江楼多做停留,婉拒了几位热情学子的饮酒邀请,揣好银子,便离开了这个让他初露锋芒的是非之地。
走出望江楼,午后的阳光似乎都温暖了许多。沈墨掂量着手中的钱袋,思绪飞快运转。
十两银子,看似不少,但若坐吃山空,也支撑不了多久。必须让它变成能下金蛋的母鸡。
“首先,得改善基本生存条件。”他想着那间漏风的破屋,“然后,启动第一个项目。”
回到那间贫民窟的土坯房,沈墨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在附近转了转。他需要了解一下周边的环境和资源。
贫民窟紧挨着一条浑浊的河流,许多妇女就在河边洗衣、洗菜。空气中飘散着各种异味,卫生条件极差。
“卫生……清洁……”沈墨脑中灵光一闪,“肥皂!或者更高级一点的,香皂!”
这玩意制作工艺相对简单,主要原料是油脂和碱,成本低廉,但在这个世界,绝对是跨时代的清洁用品。一旦推出,市场潜力巨大,尤其是针对富贵人家。而且,这可以作为他送给那位“财神娘娘”柳如是的第一个见面礼。
想到柳如是,原主的记忆里有些模糊的信息,似乎是江南商会在京城的负责人之一,经常在城西的“锦绣阁”一带活动。
定了方向,沈墨立刻行动起来。
他先找到附近一个看起来还算老实的中年妇人,用五十文钱,请她帮忙将破屋里外打扫一遍,并找来工匠修补屋顶和门窗。妇人见到铜钱,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接着,他揣着剩下的银子,去了附近的集市。
他需要购买制作肥皂的原料:猪油(最便宜的油脂)、石灰(用来制作碱水)、盐,以及一些简单的陶罐、木模作为工具。他还特意买了一些花瓣和干草药,准备尝试制作带有香味的香皂。
采购过程很顺利,这些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事,总共花费还不到一两银子。
当他抱着一堆东西回到破屋时,屋里己经被大致打扫干净,屋顶和门窗也修补好了,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不再漏风漏雨,有了个安身之所的雏形。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妇人和工匠,沈墨关上门,看着地上堆放的原料,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实践环节了。理论上他懂,但亲手制作还是第一次。
他挽起袖子,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生起一个小火炉,将买来的猪油块放入陶罐中加热熬煮,去除杂质,得到相对纯净的油脂。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油腥气。
然后,他将石灰块小心地加水反应,制备出氢氧化钙溶液,再与纯碱(他幸运地在集市上找到一种名为“石碱”的天然碱矿)反应,过滤后得到初步的氢氧化钠溶液。这个过程需要格外小心,强碱具有腐蚀性。
他将油脂和碱液按一定比例混合,不停地搅拌。这是一个枯燥而费力的过程,手臂很快开始发酸。混合液逐渐变得粘稠,这就是“皂化反应”在进行。
加入盐进行盐析,促使肥皂析出。最后,他将粘稠的皂液倒入准备好的几个木模中,其中一个木模里,他提前铺上了捣碎的花瓣和草药。
做完这一切,天色己经暗了下来。沈墨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那几个静静等待凝固的皂胚,心中充满了期待。
知识的价值,正在于此。它能将看似无用的东西,点石成金。
腹中再次传来饥饿感,但这一次,他从容地拿出在集市上买的几个肉包子和一壶粗茶,就着炉火的余温,美美地吃了一顿穿越以来最踏实、最满足的晚餐。
夜晚,躺在铺了新干草的“床”上,沈墨的意识沉入了脑海中的那座“万界图书馆”。
图书馆依旧显得破败,书架大多蒙尘,只有少数几个区域散发着微光,其中一个便是“文学艺术区”,想必是今天他使用了诗词的缘故。
他尝试着走向另一个区域,上面隐约有“应用科技”的字样,但光芒黯淡,似乎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阻挡着。
“看来,需要‘能量’才能解锁更多区域。”沈墨若有所思。今天凭借诗词扬名,似乎让图书馆凝实了一丝,但还远远不够。
“改变历史进程……获得他人敬佩或信仰……”他回味着系统功能的描述,“扬名只是开始,用这些知识切实地改变一些东西,或许才是获取能量的正途。”
制作肥皂,改善卫生,算不算一种“改变”?
带着这个疑问,沈墨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沈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模具里的肥皂。
成功了!
皂体己经凝固成型,呈现出淡淡的乳黄色,质地坚硬。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从模具中取出,那块加入了花瓣的,更是带着淡淡的粉色和隐约的香气。
他打来一盆水,用自己那件脏兮兮的旧衣服和一小块肥皂试验了一下。只是轻轻搓揉几下,就产生了丰富的泡沫,去污效果远超这个时代常用的皂荚或草木灰!
“成了!”沈墨心中一阵激动。这就是他商业帝国的第一块基石!
他将肥皂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用干净的粗布包好。那块香皂则单独存放。
怀揣着几块肥皂样品和剩下的银子,沈墨走出家门,目标明确——城西,锦绣阁。
他要去找那个可能成为他第一位合伙人的女子——柳如是。
锦绣阁是京城有名的绸缎庄,来往皆是达官显贵的家眷。沈墨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青衫,站在气派的店门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他神态自若,径首走了进去。
店内的伙计见他的穿着,本欲阻拦,但看到沈墨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以及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自信气质,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客气地问道:“这位公子,想看些什么料子?”
“我找柳如是,柳小姐。”沈墨开门见山。
伙计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找我家小姐有何贵干?”柳小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劳烦通传一声,便说江南故人沈墨,有一桩能让她日进斗金的生意相谈。”沈墨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伙计将信将疑,但还是转身进了内堂。
不多时,一个身着火红色劲装,身姿飒爽的少女走了出来。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容貌娇艳,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和精明。正是柳如是。
她看到沈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从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道是谁,原来是沈家那位‘算不清账’的公子。听说你昨日在望江楼出了好大的风头,怎么今日有空到我这小店来了?‘日进斗金’?沈公子莫不是又找到了什么‘稳赚不赔’的大生意?”
话语中的调侃意味十足,显然对沈墨的“黑历史”了如指掌。
沈墨并不在意她的嘲讽,只是从怀中取出用粗布包裹的肥皂,轻轻放在旁边的柜台上,然后打开。
“柳小姐不妨先看看此物,再下结论不迟。”
柳如是目光落在那些淡黄色的皂块和那块粉色的香皂上,秀眉微蹙:“这是何物?看起来……像是澡豆,却又不太一样。”
“此物名为‘肥皂’,以及‘香皂’。”沈墨拿起一块普通肥皂,走到旁边一盆用于擦拭柜台的脏水前,将一块沾满污渍的抹布浸湿,然后涂上肥皂搓揉起来。
丰富的泡沫瞬间涌现。
柳如是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凝固了。她身为商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小小泡沫背后蕴含的巨大商机!
沈墨将搓洗干净的抹布拎起,在清水中漂净,展示给柳如是看。原本乌黑的抹布,此刻竟恢复了七八成的本色!
“去污能力,远超皂荚、澡豆十倍。”沈墨的声音依旧平静,“而这香皂,不仅洁身,更可留香。”
他又将那块粉色香皂递过去。
柳如是下意识地接过,放到鼻尖轻嗅。一股淡雅清新的花香,若有若无地飘入鼻腔,绝非市面上那些浓郁刺鼻的香粉可比。
她抬起头,看向沈墨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调侃和轻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炙热!
她是个商人,一个极其精明的商人。她几乎在一瞬间,就看到了这肥皂和香皂背后,那足以颠覆整个清洁用品市场的巨大潜力!这确实是一门能“日进斗金”的生意!
“此物……你是从何处得来?”柳如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墨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自己做的。”
“……”柳如是沉默了,她紧紧握着那块香皂,仿佛握着一块绝世美玉。她再次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青衫落魄,却目光沉静,气质卓然。这真的是传闻中那个懦弱无能的沈家弃子?
不!绝不可能!
此人胸有丘壑,腹藏乾坤!昨日之诗才,今日之奇物……他之前的一切,莫非都是伪装?
深吸一口气,柳如是做出了决定。她脸上露出了真诚而热情的笑容,侧身让开通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公子,此地不是谈话之所。请移步内堂,我们用茶细谈,如何?”
看着柳如是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沈墨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第一步。
他点了点头,从容不迫地跟着柳如是,走进了锦绣阁的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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