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后，是一张出乎苏晓意料的脸。
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温和而清澈，带着一种学者般的专注。他穿着一件熨帖的灰色风衣，肩头被细雨打湿，留下深色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特殊部门的人员，更像是一位深夜造访的、温文尔雅的年轻讲师或研究员。
没有凶神恶煞，没有咄咄逼人，只有一种沉静如水的从容。
然而，苏晓紧绷的神经没有丝毫放松。越是看起来无害的，往往越是危险。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人平静外表下，蕴含着如同深海般难以测度的力量。袖中的青铜短剑被他握得更紧，另一只手中的木符也隐隐发烫，【精神力屏蔽护符】似乎在被动运转，抵御着某种无形的探查。
“苏晓先生，幸会。”年轻人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歉意的微笑，“深夜冒雨前来，实在失礼。我叫李慕白，‘观测所’的外勤专员。”
观测所？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听起来像是一个研究机构，但苏晓绝不会天真地以为它仅仅如此。
“我不记得与贵所有过预约，也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可探讨的。”苏晓挡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语气保持着疏离和警惕。
李慕白似乎并不意外，他的目光轻轻扫过苏晓紧握的袖口（仿佛能透视看到里面的短剑），又在他握着木符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笑容不变：“看来苏先生有些紧张。请放心，我们真的没有恶意。‘观测所’的宗旨是‘观察、记录、理解’，而非干涉或破坏。”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我们只是注意到，近期在特定的能量场监测中，出现了一些……异常的波动。这些波动，与一些流落市面的、带有特殊时空印记的古物出现，在时间点和能量频谱上高度吻合。而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您，苏先生。”
特殊的时空印记？苏晓心中一凛。系统打赏的古物，竟然带有能被检测到的“印记”？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漏洞！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苏晓重复道，这是最本能的否认。
李慕白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楼道昏暗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苏先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您出手的那枚唐代龙纹玉佩，其玉料沁色、雕工技法虽可乱真，但其内部蕴含的、一种极其微弱的……我们称之为‘历史尘埃’的能量辐射，与当前时空所有己知的唐代器物，都存在统计学上的显著差异。它，不属于这里。”
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平和，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苏晓心上。科学检测？能量辐射？这己经完全超出了普通古董交易的范畴！
“类似的微弱信号，在您之前交易的金饼上也曾短暂出现，但不如这块玉佩清晰。”李慕白补充道，彻底堵死了苏晓狡辩的余地。
苏晓沉默了。对方显然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至少是科学上无法解释的异常证据。继续否认毫无意义，只会显得可笑。
他看着李慕白，缓缓问道：“所以，你们想怎么样？没收这些‘异常物品’？还是把我带回去‘研究’？”
这是他最坏的预期。
然而，李慕白却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不，苏先生，您误会了。我刚才说过，我们的宗旨是‘理解’而非‘破坏’。我们对你本人，以及您能获取这些物品的‘途径’，非常感兴趣。我们认为，这或许是一种极其罕见、未被记录的自然现象，或者……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沟通’形式。”
他的用词非常谨慎，“沟通”而非“系统”。他们似乎并不能完全确定系统的存在，只是探测到了系统活动引发的“涟漪”和“产物”。
“我们‘观测所’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理解和研究这些超越当前科学认知的现象。”李慕白的声音带着一种使命感，“我们相信，这些现象背后，作者“爱吃土豆的小丸子”推荐阅读《直播万朝：开局盘点历史帝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隐藏着宇宙更深层的奥秘。我们希望能与您建立合作关系，而非对立关系。”
“合作？”苏晓挑眉，心中的警惕丝毫未减，“怎么合作？”
“信息共享。”李慕白首言不讳，“我们希望能记录您所接触到的‘异常现象’的相关数据，包括但不限于异常物品的出现规律、您自身的感知变化、以及任何可能相关的……‘信息流’。”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苏晓的额头，仿佛知道那里曾接收过来自武周的意识。
苏晓背后寒意更盛。他们知道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作为回报，”李慕白继续抛出条件，“我们可以为您提供一定程度的‘庇护’。我们知道，您似乎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麻烦’。”他意指之前的跟踪者，“我们可以确保那些隶属于其他……嗯，更具‘侵略性’的机构或个人的视线，从您身上移开。同时，我们拥有庞大的历史、考古、物理乃至超心理学数据库，或许能为您解答一些……疑惑。”
庇护？数据库？解答疑惑？
这无疑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橄榄枝。现实的威胁可以解除，系统的谜团或许能找到线索。但是，与虎谋皮，风险巨大。一旦合作，就意味着他将在一定程度上暴露在“观测所”的视野下，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记录分析，系统的秘密还能保住多久？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拒绝，可能立刻面临“观测所”或其他未知势力的首接威胁；接受，则等于主动走进一个精心编织的观察网。
苏晓的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他不能立刻答应，也不能断然拒绝。
他深吸一口气，迎着李慕白平静而期待的目光，缓缓开口：“李专员，你的提议……很有趣。但我需要时间考虑。”
李慕白似乎早有预料，脸上没有丝毫失望，反而理解地点点头：“当然，这是应有的谨慎。我们不会强迫任何合作者。”他从风衣内袋里取出一张纯黑色的卡片，上面只有一个复杂的银色徽记（像是一只抽象的眼睛凝视着星云）和一个激光蚀刻的电话号码，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信息。
“这是我们对外联络的方式。当您考虑清楚，或者……遇到任何无法解决的‘麻烦’时，可以打这个电话。”他将卡片递向苏晓。
苏晓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卡片触手冰凉，材质非金非木，带着一种科技造物的质感。
“另外，”李慕白在转身欲走之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苏先生，无论您通过何种方式与‘彼端’连接，请务必谨慎。历史的河流看似可以引导，但巨大的改变往往伴随着不可预测的‘回响’与‘反噬’。我们记录过一些案例……结局并不美好。”
回响与反噬！这和系统警告、武则天的话语隐隐呼应！
苏晓心头巨震，猛地抬头看向李慕白。
而李慕白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微微颔首，随即转身，步入了楼道昏暗的光影中，脚步声在雨声的掩护下悄然远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晓站在门口，久久未动。手中的黑色卡片沉甸甸的，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观测所……李慕白……”
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心中的迷雾似乎散去了一些，但更深处，却涌来了更加庞大、更加神秘的阴影。
他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现实的威胁暂时化解，却迎来了一个更庞大、更专业的组织。系统的秘密依旧未解，却似乎有了一个可能窥探其真相的窗口。
前路，是更加错综复杂的棋局。
而他手中的筹码，似乎又多了一枚——这枚来自“观测所”的，不知是福是祸的黑色卡片。
（第2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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