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诈骗帝国的崛起（2011-2019）
第一节 电子罂粟田
2011年，老挝金三角经济特区的夜晚被霓虹灯点亮。表面上，这里是一个合法的博彩特区，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赌场、酒店、娱乐场所一应俱全。但在这些光鲜亮丽的建筑背后，隐藏着另一个正在迅速扩张的产业。
“鸿宇集团”占据了一栋八层高的大楼。傍晚六点，正是交接班的时间，上百名年轻人从宿舍区涌向工作楼，他们大多二十出头，脸上带着疲惫和麻木。
贺某站在顶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视着这片他参与打造的“电子罂粟田”。西十多岁的他曾经在澳门赌场工作，后来被台湾诈骗集团招募，将博彩经验与新兴的电信诈骗技术结合，成为了这个跨国犯罪网络的关键人物。
“贺总，今天的数据出来了。”助理拿着一份报表走进来，“新来的这批‘猪仔’表现不错，有一个小组己经完成了50万的业绩。”
贺某接过报表，满意地点点头。他喜欢用“养猪”来称呼他们的诈骗过程——先“选猪”（寻找目标），再“养猪”（培养感情），最后“杀猪”（实施诈骗）。
“赛康那边送来的人怎么样？”贺某问道。
“有几个苗子不错，特别是那个叫阿香的女孩，虽然只有初中学历，但很有天赋，第二天就能完整背下话术本了。”
贺某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带我去看看。”
第二届 话术工厂
三楼的工作区内，上百台电脑整齐排列，每个工位上都贴着激励标语：“月入十万不是梦”、“今天不努力，明天睡大街”。
阿香正戴着耳机，与屏幕那端的一个香港男人聊天。她面前摆着三本厚厚的“话术秘籍”，封面上分别写着《情感操控术》、《投资引导技巧》和《危机应对手册》。
“李哥，我知道你最近股票亏了钱，心里难受。”阿香的声音温柔而真诚，完全不像一个刚满20岁的农村姑娘，“但我跟你说，危机就是转机。我舅舅在证监局工作，前段时间告诉我一个内部消息...”
阿香一边说，一边在电脑上操作着。她打开一个精心设计的虚假投资平台，上面显示着各种加密货币的实时价格——当然，这一切都是技术人员在后台操控的。
贺某悄悄站在阿香身后，观察着她的操作。他惊讶地发现，这个没读过多少书的女孩，竟然天生具备诈骗所需的情感操控能力。她能够准确捕捉对方的情绪变化，并适时调整话术。
一小时后，阿香成功引导那个香港男子投入了第一笔钱——5万元港币。按照流程，平台会先让他小赚一笔，并能成功提现，以此建立信任。
“做得很好。”贺某终于开口，把阿香吓了一跳。
“贺总...”阿香慌忙站起来，手足无措。
贺某示意她坐下：“你有天赋，想不想赚更多的钱？”
阿香的眼睛亮了。她来自缅北一个贫困山村，父亲早逝，母亲多病，还有两个弟弟要上学。赛康去村里招人时承诺，干得好一个月能赚她以前一年都赚不到的钱。
“我想，贺总！我需要钱。”阿香急切地说。
贺某笑了：“从明天起，你调到VIP组，专门负责大额客户。做得好，提成翻倍。”
第三节 技术升级
与此同时，在六楼的技术部门，一场变革正在悄然进行。
来自台湾的技术总监李明远正在向贺某演示最新的诈骗技术。
“贺总，我们不再需要大量的话务员手动添加好友了。”李明远指着屏幕上的代码，“我开发了一套自动养号系统，可以批量生成微信号、QQ号，并通过算法自动发布朋友圈、点赞评论，打造真实的高富帅人设。”
屏幕上，数百个虚拟账号正在自动运行。有的在发布高尔夫球场照片，有的在晒豪车方向盘，有的在分享高端餐厅美食——所有这些图片都是从网红社交媒体上扒下来的。
“更重要的是，我们引入了AI技术。”李明远切换界面，“系统可以自动分析受害者的性格特征、经济状况和情感需求，然后推荐最合适的话术方案。”
贺某震惊了：“这意味着...”
“这意味着效率将提高十倍以上。一个熟练的话务员同时只能跟三五个受害者聊天，而AI系统可以同时应对上百人，只在关键节点转接给人工即可。”
赛康刚好走进技术部，听到这番话不禁吹了声口哨：“太棒了！那我们还需要招那么多人吗？”
李明远推了推眼镜：“人工仍然需要，但角色会转变。他们不再是简单的聊天员，而是需要更深层次的情感操控专家。同时，我们需要更多的技术人员来维护这个系统。”
贺某沉思片刻：“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要逐步推进，不能让现有的业务受到影响。”
第西届 家族危机
同一时间，岩罕正在缅北老家接待两位特殊的客人——联合国发展署的JM和他的助手海蓝。
“岩罕大叔，我们这次来是想请您担任咖啡种植合作社的技术顾问。”JM说道，“您有丰富的种植经验，而且懂中文，能够与我们沟通。”
岩罕给客人倒上茶，神色复杂：“感谢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但是...我儿子的事情，你们也知道。”
海蓝接过茶杯，温和地说：“我们都知道赛康的事情与您无关。事实上，正是因为您多次劝阻他，我们才相信您的为人。”
岩罕长叹一声：“我种了一辈子罂粟，晚年才明白那是害人的东西。现在改种咖啡，虽然赚钱少，但心里踏实。可是我那个儿子...”
就在这时，岩罕的手机响了，是赛康打来的。岩罕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爸，我下周回去看你！我给你买了新电视和按摩椅！”电话那头，赛康的声音充满得意。
“我不要你的东西！”岩罕怒道，“你那是不干净的钱！”
“什么干净不干净的？现在全世界都在搞网络经济，我们不过是走在时代前沿而己。比你种一辈子地强多了！”
岩罕气得浑身发抖：“你知不知道你们骗的都是什么人？有的是老人的养老钱，有的是病人的救命钱！你这是作孽！”
“爸，你太老土了。这就是商业社会，弱肉强食...”
岩罕没等儿子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羞愧地对JM和海蓝说：“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
JM摇摇头：“岩罕大叔，这不是您的错。电信诈骗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需要政府、国际社会共同努力解决。”
第五届 第一次危机
2015年，中国警方加大了打击电信诈骗的力度，鸿宇集团感到了压力。
“最近回国的好几个‘车手’（负责取钱的底层成员）都被抓了。”贺某在高层会议上严肃地说，“国内银行账户也越来越难搞，我们需要寻找新的资金通道。”
赛康提议：“我们可以转向东南亚市场，泰国、马来西亚、印尼的富人也很多，而且当地警方打击力度没那么大。”
李明远则有不同意见：“我认为应该转向加密货币，比特币和其他匿名货币是未来的方向。资金流转更难追踪。”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时，更大的危机悄然临近。
阿香所在的VIP组最近接了一个大单——一个浙江的纺织厂老板，在阿香的诱导下，己经投入了近300万元。按照计划，再过几天就可以“杀猪”了。
但这一次，情况出现了意外。
“贺总，那个浙江老板说他要来金三角见面！”阿香慌张地报告，“他说想见见我这个‘红颜知己’，而且要实地考察投资项目。”
贺某脸色一变：“绝对不能让他来！想办法阻止他。”
然而，这个纺织厂老板并非等闲之辈。在投入大笔资金后，他起了疑心，私下请了专业人士调查。调查结果让他震惊——那个每天与他甜言蜜语的“林婉儿”，真实身份很可能是一个位于金三角的诈骗团伙成员。
更糟的是，这个老板在浙江颇有影响力，他己经将情况反映给了警方。
“立即停止所有与这个目标相关的操作！”贺某下令，“阿香，你的这个号永久停用，手机卡销毁。”
三天后，中国警方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向老挝警方发出了协查请求。虽然由于各种原因，这次行动未能一举捣毁鸿宇集团，但贺某明白，这个地方己经不再安全。
“是时候考虑转移了。”贺某对赛康和李明远说，“缅甸妙瓦底地区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地方武装控制，警方难以介入。”
第六届 分裂的亲情
2016年春节，赛康破天荒地回家过年。他开着一辆崭新的宝马，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俨然一副成功企业家的派头。
村里的年轻人围着他的车羡慕不己，纷纷询问能不能带他们一起去“发财”。赛康得意地分发着名片，承诺带他们赚大钱。
岩罕看着这一幕，心如刀割。晚饭时，父子俩发生了激烈争吵。
“你还要害多少人？！”岩罕摔碎了酒杯，“你知道村里阿强的儿子吗？上个月从你的公司跳楼了！因为业绩不好被虐待，最后精神崩溃！”
赛康不以为意：“那是他自己心理素质差！赚钱哪有不冒险的？”
“你那不是冒险，是犯罪！”岩罕老泪纵横，“我年轻时走错了路，但至少我知道那是错的！你现在却以犯罪为荣！”
赛康冷笑：“得了吧，爸。你种罂粟害的人少吗？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岩罕站起来，浑身颤抖，“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我改了！我在努力弥补！而你却在重复我的错误，甚至变本加厉！”
那晚，岩罕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第二天一早，他悄悄去了县城，找到JM和海蓝。
“我要举报我儿子的犯罪团伙。”岩罕平静地说，“我知道这可能会让他坐牢，但不能再让他害人了。”
JM握住岩罕的手：“大叔，这很勇敢。但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
岩罕点点头：“我会想办法的。”
第七届 诈骗帝国的扩张
尽管面临各方压力，鸿宇集团还是在新的地方站稳了脚跟。到2019年，他们己经发展成为拥有多个据点、成员上千人的庞大犯罪网络。
诈骗手段也不断升级，从最初的“冒充公检法”到更为精密的“杀猪盘”、虚拟货币投资骗局等。受害者的范围从中国大陆扩展到整个华人世界，甚至开始向东南亚其他地区蔓延。
阿香己经从一个新手话务员成长为团队主管，月入超过十万人民币。她在老家给母亲买了新房，供弟弟上了大学，但每次回家都不敢告诉家人自己真正的工作内容。
一天深夜，阿香无意中在网络上看到一个新闻——一个被诈骗的老人因失去全部积蓄而自杀。报道中提到了老人生前的照片，那慈祥的面容让阿香想起了自己己故的祖父。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每天在电脑前敲打的不只是文字和数字，而是一条条真实的人命。
她开始失眠，业绩也大幅下滑。贺某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找她谈话。
“阿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贺某说，“但我告诉你，这个行业没有回头路。你知道了太多秘密，想退出是不可能的。”
阿香沉默不语。她知道贺某说的是实话——这个行业进来容易出去难，特别是像她这样的核心成员。
与此同时，岩罕终于收集到了一些关键证据，通过JM转交给了中国警方。一场跨国打击行动正在酝酿之中。
而赛康还沉浸在财富和权力带来的中，完全没有意识到，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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