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暖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天光己经大亮,刺得她眼睛生疼。
而她,正躺在自己那张柔软宽大的欧式大床上,身上盖着温暖的羽绒被。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干净的柠檬皂角味道。
床边,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应淮穿着一身干净的灰色居家服,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和几样颜色鲜亮的爽口小菜。
他似乎己经在这里坐了很久,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不说话,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晨光中,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深沉的温柔。
“醒了?”见她睁眼,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声音里带着清晨时分独有的沙哑和磁性,“把粥喝了,我炖了两个小时。”
陆暖笙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在晨光下显得格外俊美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昨夜那些失控的、疯狂的、充满了背叛和绝望的画面,仿佛都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而眼前这个为她洗手作羹汤的少年,才是唯一的、真实的现实。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起身,接过他手里的粥碗,一口一口地,机械地往嘴里送。
温热的、带着米香和肉香的粥顺着喉咙滑下,熨帖了她那空了一夜的胃,也让她那颗冰冷僵硬的心,有了一丝丝的回暖。
一碗粥见底,她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应淮,”她放下碗,抬起头,看着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们……”
她想说“我们谈谈”,想问他关于“天穹”项目的一切,想问他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闹剧,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可当她对上他那双清澈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时,所有质问的话,瞬间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姐姐,”应淮打断了她,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带着安抚意味地,着她那片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的唇瓣。
声音低沉又温柔,“什么都别想。”
他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里,翻涌着一种令人心惊的、温柔的偏执。
“今天,你是我的。”
他说着,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两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门票,在她眼前,轻轻地晃了晃。
“我们去约会。”
……
当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停在A市最大的主题游乐园门口时,陆暖笙看着眼前那充满了欢声笑语的、五彩斑斓的世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约会?
她一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连周末都要用来开跨国会议的女总裁。
有生之年,居然会跟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弟弟”,来到这种充满了幼稚和喧闹的地方……约会?
“姐姐,走吧。”身侧的少年,己经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安全带。
他今天穿了一件最简单的纯白T恤和水洗色的牛仔裤,身形清瘦却不单薄,宽肩窄腰,一双长腿被包裹在裤管里,线条流畅得惊人。
他没有戴眼镜,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灿烂的阳光下,亮得像盛满了星辰。
脸上挂着干净又灿烂的笑,少年感十足,美好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当他拉着她的手,走进那片充满了尖叫声和爆米花甜腻香气的人潮中时,陆暖笙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拽入了另一个次元的异乡人,浑身都写满了格格不入。
“你想玩什么?”她看着那些在空中翻滚的过山车,和发出阵阵鬼哭狼嚎的跳楼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那个!”应淮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个第一次来到游乐园的孩子,指着不远处那个巨大的、缓缓转动的摩天轮,脸上写满了期待。
陆暖笙:“……”
好吧,摩天轮,至少不会让她把早晨那碗好不容易才喝下去的粥吐出来。
当两人坐进那个小小的、被刷成粉红色的轿厢里,随着摩天轮的缓缓升起,脚下的世界,一点一点地,变得渺小。
轿厢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陆暖笙看着窗外越来越开阔的风景,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忽略身边那个巨大的、散发着强烈存在感的热源体。
就在轿厢升到最高点,整个A市的风景,都尽收眼底的那一刹那。
“姐姐。”一道低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陆暖笙下意识地回头。
下一秒,她的唇,就被一片滚烫的、柔软的触感,狠狠地覆盖了。
“唔!”
应淮放大了的、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他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揽着她的腰,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充满了占有欲的姿态,将她死死地禁锢在自己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没有试探,没有掠夺,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愤怒和惩罚。
那是一个温柔的、缠绵的、带着一丝虔诚的、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的吻。
他用舌尖,一点一点地,耐心地,描摹着她的唇形,然后,撬开她的牙关,探入那片属于她的、甜蜜的领地,与她共舞,与她纠缠。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片小小的、温柔的阴影。
他吻得那么认真,那么专注,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和这个正在云端进行的、盛大的、属于他们的仪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陆暖笙几乎要因为缺氧而昏厥过去。
他才稍稍松开了她一点。但只是松开了一点点。
两人的唇瓣依旧紧紧地贴在一起,呼吸交缠,暧昧得能滴出水来。
他将滚烫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里,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滚烫的占有欲。
“姐姐,”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淬了蜜的毒药,又像恶魔的低语,“我想吻你。”
“从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想了。”
“想在阳光下吻你,想在人群里吻你,想在每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角落里,吻你。”
轰——
陆暖笙的脑子,彻底炸成了一片空白。
她被他这番突如其来的、深情又偏执的告白,震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那个始作俑者,看着她那双因震惊而水汽氤氲的眼,和那片被自己蹂躏得红肿不堪的唇瓣,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得逞的、邪气的弧度。
然后,他再次低下头,用一个更深的、更缠绵的吻,将她所有未出口的惊愕和疑问,尽数吞没。
……
从摩天轮上下来时,陆暖笙感觉自己的双腿都是软的。
她像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提线木偶,任由身边的少年,牵着她的手,在人潮中穿梭。
“姐姐,吃棉花糖吗?”他像个最称职的男朋友,买了一大朵粉色的、云朵一样的棉花糖。
先是自己咬了一口,然后,将那沾染了他口水的、甜腻的糖丝,递到了她嘴边。
陆暖笙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想躲。
可他却不依不饶,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将那口棉花糖塞了进去。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瞬间化开。
还没等她尝出是什么滋味,那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身影,便再次覆了下来。
他当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个滚烫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吻,将她唇齿间那点可怜的甜意,尽数掠夺。
“唔……”
陆暖笙羞耻得,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她的那点反抗,在他那充满了占有欲的禁锢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姐姐,我想去那个!”
应淮像个没事人一样,松开她,指着不远处那个黑漆漆的、门口还飘着阵阵干冰,不时传来阵阵鬼哭狼嚎的建筑,脸上写满了兴奋。
鬼屋。
陆暖笙看着那两个张牙舞爪的血红色大字,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她不怕鬼,她只是……讨厌那种被人为制造的、一惊一乍的惊吓。
“我……”
“走吧走吧!”
她刚想拒绝,就被应淮不由分说地,拉着手,拽进了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里。
“啊——!”
“救命啊!”
尖叫声,哭喊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各种血肉模糊的“鬼怪”,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落里,突然窜出来,张牙舞爪地扑向他们。
陆暖笙虽然不至于被吓到尖叫,但那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还是让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人的手臂。
而那个始作俑者,则像是完全没有被这些吓到。
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像个最可靠的守护神,在每一个“鬼怪”扑过来的瞬间,都恰到好处地,将她整个人,都圈进自己怀里。
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坚实的、温暖的墙,将她和外面那些张牙舞爪的恐怖,彻底隔绝。
“别怕,姐姐,有我呢。”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沉,带着一丝安抚的笑意,在她耳边响起。
那温热的气息,和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在这片充满了恐惧和尖叫的黑暗里,像一剂最强效的镇定剂,让她那颗因为紧张而狂跳的心,有了一瞬间的平静。
然而,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他们走到一个狭长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时。
应淮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陆暖笙下意识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身后,没有回应。
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和一股越来越浓郁的、充满了侵略性的、属于他的气息。
陆暖笙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
她刚想回头,一只滚烫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就从身后,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紧接着,另一只手臂,像一条烧红的铁钳,死死地圈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按在了旁边冰冷的、粗糙的墙壁上!
“唔!”
陆暖笙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里写满了惊骇和不可置信。
她用尽全力去挣扎,可身后那具充满了爆发性力量的身体,却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将她死死地禁锢在墙壁和他滚烫的胸膛之间。
“嘘……”
一道低沉的、沙哑的、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轻轻响起。
那温热的气息,伴随着他说话时胸腔的微微震动,像带着微弱的电流,拂过她敏锐的耳垂和脖颈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密的、让她头皮发麻的战栗。
“姐姐,”他在她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沙哑到极致的、恶魔般的低语,轻轻地,呢喃道,“在这种地方接吻……”
“是不是……更刺激一点?”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甚至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便猛地转过她的身体。
低下头,用自己的吻,强势地、霸道地、带着不容抗拒的掠夺意味地,再次狠狠覆盖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摩天轮上的温柔缠绵,也不是棉花糖的甜蜜浅尝。
那是一个充满了野性的、掠夺的、近乎撕咬的吻。
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充满了尖叫和恐惧的黑暗里。
他像一头终于撕下了所有伪装的野兽,用最原始、最蛮横的方式。
在她身上,在她唇上,在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疯狂地,打下属于他一个人的,滚烫的,无法磨灭的烙印。
陆暖笙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这种在公共场合,在充满了未知危险的环境里,被强行掠夺的禁忌感和刺激感,像一股最烈的、最纯粹的兴奋剂,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防线。
她甚至忘了反抗,忘了挣扎。
只能像一艘在暴风雨中彻底失控的船,任由他将自己彻底吞没、淹没。
……
从鬼屋里出来时,外面的阳光,刺得陆暖笙眼睛生疼。
她的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靠在身边那个罪魁祸首的身上,才能勉强维持站立的姿势。
而那个始作俑者,则像个没事人一样,脸上挂着那种最纯良无害的、干净的笑,手里还拿着一瓶刚买的矿泉水,体贴地拧开瓶盖,递到她嘴边。
“姐姐,累了吧?喝点水。”
陆暖笙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在阳光下,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和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桃花眼。
她张了张嘴,想骂他,想打他,想把他那张伪善的假面,狠狠地撕下来。
可最终,她只是无力地,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
然后,将头,疲惫地,靠在了他宽阔的、温暖的肩膀上。
她知道,自己完了。
彻底完了。
她己经,离不开这个,会让她哭,会让她笑,会让她恐惧,又会让她沉沦的,疯子了。
然而,陆暖笙不知道的是。
就在她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放弃所有挣扎的那一刻。
那个看似在安抚她的少年,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越过她,越过眼前这片充满了欢声笑语的人潮,落在了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正拿着长焦镜头,对着他们疯狂偷拍的身影上。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所有的温柔和笑意,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充满了杀意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潭。
他看着那个身影,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无声的、残忍的冷笑。
敢拍他的姐姐?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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