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划开厚重的窗帘，在奢华的波斯地毯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
陆暖笙的意识，像是从一片黏稠的、充满了酒精和泪水味道的沼泽里，被硬生生地拽回了水面。
头痛欲裂。
她缓缓地撑起身子，一件带着熟悉柠檬皂角味道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黑色西装外套，正安安静静地盖在她身上，为她抵挡了后半夜的寒凉。
膝盖处传来一阵沉甸甸的重量。
陆暖笙垂下眼。
然后，她看到了他。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K”，那个在她面前骄傲得像个君王的男人。
此刻，正像一只被全世界遗弃的、无家可归的大型犬，蜷缩在她脚边的地毯上。
他将头，轻轻地枕在她的膝盖上，睡得毫无防备。
那张总是干净俊秀的脸，此刻因为宿醉而泛着一层病态的苍白。
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长长的睫毛上，甚至还挂着几颗未来得及干涸的、晶莹的泪珠。
他就那么睡着，呼吸平稳，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可就是这个天使，在几个小时前，抱着她的大腿，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将自己那长达六年的、充满了偏执与疯狂的暗恋，和盘托出。
陆暖笙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沉睡的、毫无防备的俊脸，心里五味杂陈。
恨意，像翻滚的岩浆，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可在那片焦黑的、名为“背叛”的废墟之上，又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该死的怜惜，像一株顽强的野草，破土而出。
她缓缓地、悄无声息地，拿起了被她随手扔在沙发另一头的手机。
屏幕亮起，她点开了昨晚那段足以颠覆她整个世界的录像。
视频里，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正毫无形象地抱着她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像个被人抢了糖吃的三岁孩子。
“我从十六岁那年，就不该黑进学校的档案库，把你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都偷出来……”
“我十八岁那年，更不该为了能再见你一次，黑进了我姐姐的手机，用变声器给你打电话，骗你来给我补习……”
“还有……还有上次那个林泽宇，他骂你……我就没忍住，顺手就把他公司给搞破产了……”
那颠三倒西的、充满了惊天秘密的“罪行交代”，和他此刻那张天使般纯良无害的睡脸，形成了一种极其荒谬的、病态的对比。
陆暖笙看着屏幕里那个哭得惨不忍睹的男人，那双总是冰冷的杏眼里，没有半分动容。
唇角，反而缓缓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报复的弧度。
她将这段视频，用最高级别的加密方式，存入了一个她手机里最隐秘的、名为“宠物日记”的文件夹。
然后，将视频文件，重新命名为——
【小狗的忏悔录】。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自己心里那股被欺骗、被玩弄的滔天恨意，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这，就是她的“小皮鞭”。
是她用来驯服这只骄傲的、疯狂的野兽的，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武器。
就在她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时，地上的男人，眼睫毛轻轻颤了颤，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和惺忪。
可在看清眼前那张居高临下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脸时，所有的迷茫，都在瞬间，被一种近乎惊恐的清醒所取代。
他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受惊的兔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姐……姐姐……”
他的声音，因为宿醉和紧张，沙哑得不成样子，眼眶通红，像个等待着老师宣判罪行的、犯了错的小学生。
陆暖笙没有说话。
她只是那么冷漠地，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卑微的尘埃，静静地看着他。
那种眼神，比任何歇斯底里的争吵，都更让应淮感到恐惧。
“我……”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道歉，想说自己昨晚喝多了，说的都是胡话。
可对上她那双冰冷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他被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折磨得快要崩溃时，陆暖笙，终于开口了。
她没有提昨晚的事，一个字都没有。
她只是淡淡地，用一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说了一句。
“我饿了。”
这三个字，像一道来自天国的、赦免的圣旨，瞬间将应淮从那片名为“恐惧”的深渊里，捞了起来。
他如蒙大赦，那张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我……我马上去做！”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只终于等到了主人指令的、忠诚的大型犬，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食物被烹饪时，小狼狗他装乖，姐姐今夜别想逃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小狼狗他装乖，姐姐今夜别想逃最新章节随便看！发出的的“滋滋”声。
陆暖笙换了身衣服，优雅地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个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却又充满了干劲的背影，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
早餐，丰盛得堪比五星级酒店的行政早午餐。
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烤得外酥里嫩的法式吐司，配上新鲜的牛油果和烟熏三文鱼，还有一杯温度刚刚好的、她最爱的黑咖啡。
应淮像个最称职的侍者，将所有的一切，都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她面前。
然后，拉开她对面的椅子，正襟危坐，像个等待着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紧张地，看着她。
陆暖笙没有立刻动刀叉。
她只是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然后，抬起眼，目光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落在了对面那个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的男人身上。
“应淮，”她缓缓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却又重如千钧，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
“我记得，你昨晚好像说……你曾经为了见我，黑过你姐姐的手机？”
“唰——！！！”
应淮的脸，在一瞬间，褪尽了所有的血色，变得比他面前那张白色的餐盘，还要惨白。
“我……”他手里的银质叉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充满了惊慌的声响。
那双刚刚还带着一丝期盼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全然的、不加掩饰的，恐惧。
他以为，她忘了。
他以为，她不会再提。
可她没有。
她只是用这种最云淡风轻的、最残忍的方式，将他昨晚那些醉后的“罪证”，一件一件地，摆在了台面上，让他无处可遁。
“怎么？”陆暖笙看着他那副惊慌失措的、几乎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心里那股病态的满足感，和报复的，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K先生，”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很沉，像淬了剧毒的、最甜蜜的魔咒，在死寂的餐厅里，缓缓散开。
“你的黑客技术，现在……还用来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吗？”
应淮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看着她，看着她脸上那抹冰冷的、充满了嘲讽的笑意，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要窒息。
他知道，这是她的报复。
也是她的……调教。
在陆暖笙那双充满了审视和玩味的目光中，他抬起头，那双通红的、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首勾勾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石磨砺过。
“没有了。”
陆暖笙看着他，看着他那副全然臣服的、像只被拔掉了所有爪牙的狼王一样的可怜模样，心满意足地，重新拿起了刀叉。
她切下一小块沾满了蛋液的、金黄色的法式吐司，像逗弄一只听话的小狗一样，递到了他的嘴边。
“乖。”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恶魔的低语，又像女王的恩赐。
“张嘴。”
应淮看着那块吐司，看着她那双冰冷的、却又带着一丝他所渴望的、致命诱惑的眼。
他没有半分犹豫，顺从地，张开了嘴。
就在他即将咬到那块吐司的前一秒，陆暖笙却突然收回了手，自己将那块吐司，送进了嘴里。
她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那双漂亮的杏眼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疯狂的占有欲。
“哦，对了。”她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那点不存在的酱汁。
然后，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宣布圣旨般的语气，缓缓地，下达了她身为“女王”的，第一个，也是最残忍的，命令。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碰任何，跟代码有关的东西，听到了吗？”
应淮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看着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所有的光，都在瞬间，熄灭了。
他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在……亲手，折断他的翅膀。
让他这个曾经能在云端之上，俯瞰众生的神，彻底，沦为她一个人的，凡人。
良久。
他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
然后，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嗓音，一字一句，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那个决定了他后半生命运的，答案。
“……是，我的……女王。”
陆暖笙笑了。
她看着这个被自己彻底驯服的、骄傲的男人，看着他眼底那片死寂的灰败。
心里那股报复的，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不见底的爱意，在这一刻，疯狂地交织在一起。
她知道，这场由她主导的，名为“驯服”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她，己经，彻底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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