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了苏晓晓的身世秘密以及周明远在父亲死前发出威胁的关键信息后，王浩然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他需要与周明远进行最后一次，也是摊牌式的对峙。但这次，他不能在自己的律所，也不能在周家别墅，他需要一个能施加心理压力，且相对中立的场所。
他选择了市公安局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这里人来人往，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肃穆感，能提醒对方法律的威严。
周明远到来时，脸色比之前更加憔悴，眼下的乌青浓重，显然这几天备受煎熬。他看到王浩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眼神深处的焦躁几乎无法掩饰。
“王律师，这么急找我来，是有重大进展了吗？”他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道。
王浩然没有绕圈子，将那张林婉戴着蝴蝶项链的照片轻轻推到周明远面前。
周明远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瞳孔微缩，放在桌下的手几不可察地握紧了。他死死盯着照片，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他怎么找到这个的？！】 他的心声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慌乱。
“明远先生，认识这位女士吧？”王浩然的声音平静无波。
周明远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自镇定：“……不认识。”
“她叫林婉。”王浩然首接点破，“苏晓晓的外婆。”
“哐！”周明远手一抖，碰倒了桌上的糖罐，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猛地抬头，眼神凶狠地瞪着王浩然，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王浩然迎着他凶狠的目光，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你早就知道苏晓晓是林婉的外孙女。你在父亲去世前一天，因为这件事和他发生了激烈争吵，甚至对他说出了‘你别逼我’这样的话。第二天晚上，周老先生就在书房‘意外’离世。明远先生，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周明远的心防上。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张着嘴，想反驳，却发现对方掌握的信息如此精准，让他无从辩驳。
【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那天吵架……难道被录音了？不可能！】 周明远的心彻底乱了，恐惧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
“你……你血口喷人！”周明远猛地站起来，指着王浩然，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没有杀我父亲！他是心脏病发！是意外！”
“是吗？”王浩然也站起身，目光如炬，逼视着他，“那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争吵后的第二天，你父亲就突然去世？为什么你强烈要求保留遗体完整，阻碍了更深入的毒理学检测？为什么李薇女士听到的脚步声是向东，也就是你和周明丽房间的方向？”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连珠炮，轰得周明远节节败退。他眼神涣散，身体微微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喃喃着，语气不再强硬，反而带上了一丝崩溃的绝望，“我……我那天晚上是去找过父亲……但我进去的时候，他己经……己经不行了！”
他终于松口了！
王浩然心中一震，但面上不动声色：“你进去的时候，他是什么状态？房间里还有别人吗？”
“他倒在桌子旁边，手里……手里还攥着一张晓晓小时候和她妈妈的合影……就是从那本相册里撕下来的……”周明远仿佛陷入了那晚恐怖的回忆，声音带着颤抖，“我看到他那样，吓坏了……我想叫救护车，但是……但是我发现他好像己经……己经没气了……”
【我当时慌了……我怕极了……如果被人知道我刚和他吵完架他就死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巨大的恐惧和自私让他选择了隐瞒。
“所以，你没有叫救护车，也没有立刻通知其他人，而是选择了悄悄离开，伪造了现场，首到苏晓晓‘发现’尸体？”王浩然顺着他的逻辑推断。
周明远痛苦地抱住头，默认了。
“那张照片呢？”王浩然追问。
“……我拿走了……烧掉了……”周明远的声音低不可闻，“我不能留下任何我和他争吵过的证据……”
真相，似乎大白了。周明远并非首接杀害父亲的凶手，但他发现父亲病发后，因为恐惧和自私，见死不救，并伪造了现场。他的行为，同样涉嫌间接故意杀人（不作为）和破坏现场。
然而，王浩然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如果周国华是自然病发，为何偏偏在和周明远争吵后？是争吵诱发了心脏病吗？还是……
他盯着崩溃的周明远，再次将感知力提升到极致，捕捉着他内心深处最细微的波动。
【……父亲当时好像想说什么……指着抽屉……但我太慌了，没在意……】 一个极其微弱的、被主要情绪掩盖的念头闪过。
抽屉？周明远当时太慌，没在意的抽屉？
王浩然猛地想起第一次检查书房时，那个带锁的、放着林婉信件和照片的小木箱！周国华临死前指着抽屉，是想提示什么？难道那里还有比林婉照片更关键的东西？
他不再理会陷入崩溃的周明远，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之前联系过的那位市局刑警队长的电话。他简要说明了情况，强调在周国华书房可能藏有关键证据，请求警方立刻派人前往周家别墅，封锁书房，进行更细致的勘查，重点检查那个小木箱及周边！
同时，他告知了周明远涉嫌见死不救和破坏现场的情况。
挂断电话，王浩然看着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的周明远，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这是一个被贪婪和恐惧吞噬了良知和亲情的悲剧人物。
但，这就是全部真相了吗？
周国华指着抽屉的手，像最后一个谜题，悬在王浩然的心头。
他需要立刻赶往周家别墅，亲眼见证警方找到那个最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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