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案件的第二天，王浩然便带着全套手续，来到了仁和医院医务科。接待他的是副科长林振国，一个西十岁上下、戴着金丝眼镜、发型一丝不苟的男人。他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起身与王浩然握手，动作无可挑剔，但王浩然在他起身的瞬间，便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又是为了赵小慧的事……没完没了。】 林振国的心声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王律师，久仰大名。”林振国的笑容无懈可击，“您需要的病历资料我们己经准备好了，完全符合规定。”他指了指办公桌上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王浩然没有急着去拿，目光平静地扫过林振国：“林科长，除了这些纸质病历，我还需要查阅手术的影像记录、麻醉记录单原件，以及护理部的详细记录。”
林振国的笑容不变：“当然，手术录像按照规定己经调取存档，您可以查看。至于麻醉和护理记录，都包含在您面前的复印件里了。”
【麻醉记录？护理记录？他倒是会挑地方查。】 林振国的心跳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些许。
王浩然不再多说，拿起文件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开始仔细翻阅。病历看似完整，从入院记录、手术同意书、手术记录到出院小结，一应俱全。手术记录上明确写着：“术中探查腹腔，见阑尾化脓，与周围组织轻度粘连，小心分离后顺利切除阑尾。术野止血彻底，未损伤周围脏器，清点器械敷料无误后关腹。”主刀医生签名：副主任医师，周伟。
一切都显得天衣无缝，符合一台标准阑尾炎手术的全部流程。
但王浩然将感知力提升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逐字逐句地“审阅”着这些冰冷的文字。很快，他发现了几个极其细微的、不符合常规的地方：
1. 手术时间记录： 手术记录显示时间为“14:30 - 15:20”，共计50分钟。对于一个单纯的、伴有轻度粘连的阑尾切除术，这个时间显得略长。
2. 麻醉记录： 麻醉记录单上，在手术开始后约30分钟，有一次额外的、剂量不大的麻醉药物追加记录，备注为“患者体动”。但在手术记录中，并未提及患者有任何体动或需要加深麻醉的情况。
3. 护理记录： 术后六小时的护理记录显示，患者生命体征平稳，但有一句模糊的记载：“主诉左侧腰部轻微酸胀，予解释为术后正常反应。”阑尾位于右下腹，术后出现左侧腰部酸胀，这并非典型表现。
这些细节单独看或许都能用“个体差异”或“记录疏忽”来解释，但集中在一起，就显得有些蹊跷。
“林科长，”王浩然抬起头，指着麻醉记录上那条追加记录，“请问这次追加麻醉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作者“芸河的梦”推荐阅读《心证大神律师王浩然》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手术记录里似乎没有对应描述。”
林振国面不改色：“哦，这个啊，可能是患者对疼痛比较敏感，或者麻醉稍浅，术中出现了轻微的体动，麻醉医生出于安全考虑追加了药物。这种细节，手术医生未必会一一记录在手术记录里，很常见。”
【该死，他怎么盯着这个不放……】 林振国的心声泄露了一丝烦躁。
“那么，左侧腰部酸胀呢？阑尾手术似乎不应该引起这种症状。”
“王律师，术后疼痛和不适的部位有时会比较模糊，或者存在牵涉痛，这也很正常。”林振国的解释依旧滴水不漏，“我们的医生和护士都进行过专业评估，认为没有问题。”
王浩然知道，再问下去，对方也只会用更多专业术语来搪塞。他合上病历，站起身：“谢谢林科长的配合。这些病历复印件我带回去仔细研究。另外，我希望可以尽快查看手术录像。”
“没问题，我己经安排好了，您现在就可以去多媒体会议室查看。”林振国表现得十分配合。
在多媒体会议室，王浩然观看了存档的手术录像。录像画面清晰，显示的内容与手术记录基本吻合：腹腔镜进入，找到发炎的阑尾，分离粘连，切除，取出，止血，关腹。整个过程看起来就是一台非常标准的腹腔镜阑尾切除术。
【录像……应该没问题吧？技术部处理过的……】 当王浩然专注观看录像时，林振国站在一旁，心里掠过一丝不确定。
处理过？王浩然心中冷笑。果然！
他没有当场点破，只是平静地看完，然后对林振国说：“录像我看完了。谢谢。”
离开仁和医院，坐进车里，王浩然没有立刻发动。他闭上眼，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一切。病历的细微矛盾，林振国心声的紧张与掩饰，以及那句关键的“技术部处理过”……所有这些都指向一个结论：赵小慧的病例，绝对有问题！医院在刻意隐瞒什么！
但证据呢？仅凭这些细微的疑点和他的“读心”能力，根本无法在法庭上形成有效的证据链。他需要更确凿的东西——也许是内部人员的证词，也许是未被篡改的原始数据，也许是……那枚“消失的肾脏”本身的下落。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刘，是我。帮我查两个人，仁和医院普外科的副主任医师周伟，还有医务科的副科长林振国。重点是他们的经济状况、社会关系，尤其是最近几个月有没有异常的大额资金往来。”
如果这背后真的隐藏着器官交易的黑暗链条，金钱，往往是无法完全掩盖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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