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然的动作比张宏斌预想的更快、更凌厉。
第二天一早,三份封装严密的快递,分别寄往了市纪委、市检察院侦查监督处(周正负责接收并跟进),以及审理刘建军案的区法院刑事审判庭。快递里包含了李志强亲笔签名并按有红手印的详细证词(讲述了张宏斌如何以女儿医疗费和安全相威胁,逼迫其伪造事故认定,并描述了抽血环节被动手脚的疑点)、行车记录仪视频的关键截图及文字说明,以及王浩然撰写的法律意见书,正式举报张宏斌涉嫌滥用职权、妨害作证、伪造证据等罪名,并申请对刘建军案启动再审程序。
几乎在同一时间,《焦点透视》的资深记者吴虹,带领着一个精干的三人小组,己经悄然入驻本市。一组人带着微型摄像机,以慈善机构志愿者的身份进入儿童医院,在对李志强女儿小雨进行“例行慰问和病情跟踪”的同时,不着痕迹地实施了保护,并采访了主治医生刘主任,了解了小雨的真实病情和巨大的医疗开销,侧面印证了李志强所面临的巨大压力。另一组人则开始外围调查,走访事故当晚可能的值班人员,并试图接触那个被张宏斌掌控、负责问题抽血的护士。
王浩然没有等待。在快递寄出的同时,他带着完整的行车记录仪视频原件和复制件,以及所有书面材料的副本,亲自来到了区法院,要求紧急会见主审法官。
主审法官姓周,是一位临近退休的老法官,素以谨慎著称。当他看到王浩然提交的厚厚一叠材料,尤其是看完那段清晰无误的行车记录仪视频后,脸色变得极其凝重。
“王律师,这些材料……来源合法吗?”周法官扶了扶老花镜,语气严肃。他尤其指那份李志强的证词。
“法官,证词是李志强警官主动、自愿提供的,他愿意为其真实性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行车记录仪是本案的关键物证,之前因故未能提交,现在获取并呈现,是为了查明案件事实,防止冤错案的发生。”王浩然回答得不卑不亢,“我认为,这些证据足以证明我的当事人刘建军无罪,并且本案背后存在严重的司法干预和证据伪造行为。我正式申请法庭延期审理此案,并将相关涉嫌犯罪线索移送检察机关侦查。”
周法官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他当然知道张宏斌的能量,也感受到了之前来自各方的“招呼”压力。但眼前这份行车记录仪视频,是无可辩驳的客观证据。老法官的良知与职业操守,在与可能的麻烦进行着最后的较量。
“……铁证如山啊……如果视而不见,这身法袍穿得还有什么意思?退休前,总不能留下这么一个污点……” 王浩然清晰地捕捉到了老法官内心的挣扎与最终偏向正义的决定。
“材料先放在这里。”周法官最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合议庭需要紧急评议。王律师,请你保持通讯畅通。”
“谢谢法官。”王浩然知道,法院这边的突破口己经打开了。
就在王浩然离开法院不久,一场他预料之中的风暴,以更猛烈的方式袭来了。
首先是他接到助理小林气急败坏的电话:“王律师!不好了!我们事务所的官网被黑了!首页被换成了……换成了辱骂您的标语和伪造的‘罪证’!还有,好几个合作客户都打电话来,说收到了匿名邮件,里面是恶意剪辑过的、关于您‘收钱替罪犯脱罪’的所谓‘黑材料’!”
紧接着,他的手机开始被无数个陌生号码轮番呼叫,接通后要么是无声,要么是污言秽语的辱骂和威胁。显然,他的个人信息被泄露了,并且遭到了有组织的网络暴力攻击。
张宏斌的反扑,如同困兽,疯狂而卑劣。
然而,王浩然并没有慌乱。他一边让小林立刻联系网络安保公司处理官网问题,并安抚客户,一边将接到威胁电话的情况以及事务所被攻击的截图,一并发给了记者吴虹和检察院的周正。
“对方己经狗急跳墙了,这说明我们的行动打到了他们的痛处。”王浩然在电话里对吴虹说,“吴记者,可以开始预热了。”
当天下午西点整,《焦点透视》栏目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重磅预告:【【焦点预告】深夜高速,谁是真正的“凶手”?权柄之下,良知如何安放?明日中午十二点,本栏目将独家披露一起令人震惊的冤案背后。】配图是一张打了马赛克的行车记录仪画面,以及一个模糊的、指向警徽和官员 silhouette 的质问箭头。
这条预告一经发出,立刻在网络上引发了轩然大波。之前那些污名化王浩然和刘建军的帖子,瞬间被这条充满悬疑和正义感的预告冲得七零八落。舆论的风向,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张宏斌的办公室内,气氛降到了冰点。他脸色铁青,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办公桌上。他没想到王浩然竟然如此难缠,不仅拿到了行车记录仪,还竟然说动了李志强反水,更联系上了《焦点透视》这样的硬骨头媒体!
“张处,现在怎么办?纪委和检察院那边肯定己经收到材料了!《焦点透视》这一插手,事情就闹大了!”他的心腹手下焦急地问道。
张宏斌眼神阴鸷,喘着粗气。他感到那张曾经无所不能的权力之网,正在被一股更强大的、名为“真相”和“舆论”的力量撕开。
“慌什么!”他强自镇定,“联系那边的人,让他们立刻找到李志强!不管用什么方法,让他改口!就说他是被王浩然胁迫利诱才写的假证词!还有,那个护士孙艳,让她永远别回来了!”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企图颠倒黑白,负隅顽抗。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下达指令的同时,市纪委和市检察院基于王浩然提供的扎实证据和《焦点透视》即将介入带来的巨大舆论压力,己经召开了紧急联席会议,决定并案处理,立即成立联合调查组,对张宏斌涉嫌违法犯罪问题立案调查,并同时对刘建军案启动复查。
一张真正的法网,己经悄然撒开。而王浩然,站在风暴眼中,平静地等待着最终的结局。他知道,胜利的天平,正在向着正义的一方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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