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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风雨欲来与铜墙铁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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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的订单如同一枚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苏念棠的生活中漾开层层涟漪。每日固定二十块绿豆糕的进项,让家里的钱匣子以更稳健的速度充实起来。苏念棠不敢有丝毫懈怠,对送往林府的绿豆糕,在选料和制作上更是精益求精,每一块都力求完美。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周记糕点铺的周掌柜,显然不打算坐视“苏记”这个不起眼的小摊,一步步蚕食他经营多年的市场,甚至触及他视为禁脔的高端客户。

几日下来,苏念棠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先是镇上有几个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混混,开始在她摊位附近转悠,眼神不善地盯着忙碌的一家人,虽未上前滋事,但那无形的压迫感,让柳氏和两个孩子都有些心惊胆战。

接着,之前合作愉快的杂货铺徐掌柜,在她再次去购买上等绿豆和饴糖时,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表示,店里的好绿豆暂时缺货,只有些陈年旧货。苏念棠心中明了,这恐怕不是巧合。

更让她心寒的是,一日清晨,她发现自家院门上,不知被谁用木炭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叉,带着明显的恶意。

“阿姐,他们……他们是不是想打我们?”蘇念安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抓着姐姐的衣角。

苏念文则气得眼睛通红,捡起一块石头就想往外冲,被苏大山厉声喝住。

苏大山这个憨厚的汉子,第一次显露出如此凝重的神色。他默默地将家里那把砍柴的斧头磨得锋利,放在了门后容易拿到的地方。“棠娘,别怕,有爹在。”他话语简单,却重若千钧。

柳氏更是忧心忡忡,夜里时常惊醒,听着外面的动静。

面对家人显而易见的恐惧,苏念棠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成为这个家的主心骨。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恐惧只会让敌人更嚣张。

她没有选择去理论或硬碰硬。周掌柜在镇上经营多年,人脉和手段都不是孙老蔫儿可比的。正面冲突,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她选择了另一条路——将自己和“苏记”,打造成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一块周掌柜轻易不敢下嘴,即便下嘴也会崩掉牙的铜墙铁壁。

首先,是巩固内部。她在饭桌上,用无比坚定的语气对家人说:“爹,娘,文哥儿,安姐儿,我们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周记越是使这些下作手段,越是说明他们怕了我们,怕我们的东西比他们的好!我们越要稳住,不能自乱阵脚。”

她调整了作息,不再贪黑起得过早,确保家人有足够的休息。她让苏大山将院子临路的篱笆加固,并养了两只半大的土狗,一有风吹草动便吠叫示警。她告诉弟妹,近日不要单独出门,若在镇上遇到陌生人搭讪,不要理会,立刻回家。

其次,是强化外部联络。她特意选在人多的时候,去拜访了里正苏福,并未首接告状,只说是家中近日似乎有些不太平,请里正多关照。苏福是明白人,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点头应下。

对于醉仙楼和林府的订单,她更加重视,每次送货都确保准时准点,品质无可挑剔。她深知,这两条线是她目前最重要的“护身符”。只要这两家的订单稳定,周掌柜想动她,就得掂量掂量是否能承受这两家的不快。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是提升自身的透明与不可替代性。她不仅坚持制作过程的公开,甚至开始有意识地向一些好奇的食客“科普”她制作绿豆糕的繁琐工艺——如何去沙,如何过筛,如何用最少的糖油激发食材本味。她将自家产品的“高品质”与“高成本”、“高工艺”牢牢绑定,在食客心中建立起“苏记的东西贵有贵的道理”这一认知。

这一系列举措下来,家人的心渐渐安定下来。那几只混混见苏家防范严密,且里正似乎也多了几分关注,转了几天后,便讪讪地不再出现。

周掌柜在后堂听着伙计的回报,脸色更加阴沉。他没想到,这黄毛丫头如此沉得住气,应对得这般老练。硬的不行,看来,只能来更阴的了……他捻着下巴上的几根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这一日,苏念棠像往常一样,将二十块包装好的绿豆糕送至林府后门。接待她的依旧是那位灰衣管家。管家查验后,并未像往常一样首接让她离开,而是开口道:“苏姑娘,老夫人今日用了你的绿豆糕,颇为满意。让你明日多备十块,府上小姐们也想尝尝。”

竟是主动加单!

苏念棠心中喜悦,连忙应下:“是,多谢老夫人和管家抬爱,明日必定准时送到。”

管家点了点头,似是不经意地提点了一句:“姑娘家的糕点,用料实在,手艺也精巧。只是这市面上,人心复杂,姑娘还需多留些心,尤其是……食材来源上。”

食材来源?

苏念棠心中猛地一凛!管家这话,绝非无的放矢!她立刻联想到徐掌柜那里“缺货”的上等绿豆。

周记……终于要在这方面做文章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对管家深深一福:“多谢管家提点,念棠记下了。”

离开林府,苏念棠没有首接回家,而是转身去了镇上最大的那家药铺。她记得《齐民要术》批注中曾提及,某些药材与食材相克,或可验毒……

风雨欲来,但她己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的孤女。她要用自己的智慧和准备,筑起一道真正的铜墙铁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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