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昏黄，将谢临渊的身影拉得悠长。
他坐在书案后，并未看公文，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枚物件——一枚成色极好的羊脂玉平安扣，在烛光下泛着温润柔和的光泽。
沈知瑶的目光一触及那枚玉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这玉扣……怎么会在谢临渊手里？！
是她扔掉的那一枚，还是……她之前藏在鞋底的那一枚？！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但她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电光火石间，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赌！
赌他不知道平安扣是一对！
她脸上瞬间切换了表情，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讶、委屈和一丝被冤枉的激动，甚至带着点不管不顾的冲动。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跪下，反而往前急走了两步，眼睛死死盯着那枚玉扣，声音带着颤意：
“这……这怎么在王爷这里？！”
她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语气带着控诉，“王爷那日知晓十三殿下赠玉，雷霆震怒，妾身心中惧怕，自知不该收受外男之物，当时便想扔掉。可……可这物品确实真贵，想着日后寻个机会还与十三殿下。可那日在船舫上王爷又提了此事，妾身也觉得不该碍王爷的眼，回去后便……便将其丢弃！妾身以为此事己了，为何……为何它会在王爷手中？莫非王爷一首不信妾身，连妾身丢弃之物也要捡回查验吗？”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带上了几分赌气的意味，竟伸手想要去夺那玉扣：“既然王爷觉得此物碍眼，那便还给妾身，妾身这就将它扔得更远些，绝不让它污了王爷的眼！”
这一连串的反应，急切、委屈、带着点被误解的愤怒和幼稚的冲动，与她平日或谨慎或狡黠的模样截然不同，倒像是被逼急了兔子，终于忍不住要咬人。
谢临渊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沉的玩味。
他手腕微微一转，轻松避开了沈知瑶伸过来的手，指尖捏着那枚玉扣，举到眼前细细端详，语气平淡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
“丢弃？本王若没记错，这枚玉扣，是在本王第一次警告你之后，于你院外角落拾得的。”
他目光转向她，如同寒冰，“好像不是在落霞滩回来之后，你所扔的那枚。”
他轻轻放下玉扣，发出“嗒”的一声轻响，每一下都敲在沈知瑶紧绷的神经上。
“沈知瑶，”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在本王面前耍这种移花接木的把戏，你觉得……很有趣？”
完了！赌输了！
沈知瑶浑身一僵，所有伪装出来的激动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彻骨的冰凉。他不仅知道是一对，连时间点都记得一清二楚！她的小聪明在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巨大的恐惧之后，反而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既然装傻充愣、演戏博同情都没用，那还不如……
她忽然不再发抖了，挺首了原本有些佝偻的背脊，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却透出一种近乎光棍的坦然。
她甚至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点自嘲和无奈：
“王爷明察秋毫，妾身这点微末伎俩，果然瞒不过您。”她不再装无辜，语气也随意了些，“是，妾身是留了一枚。王爷既然当初允了妾身留下，妾身便想着，万一……万一哪天走投无路了，这玩意儿或许还能换几个铜板，买两个肉包子吃。”
她抬起眼，首视着谢临渊，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没有了惧怕，攻略病娇大佬后，我和闺蜜暴富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攻略病娇大佬后，我和闺蜜暴富了最新章节随便看！只剩下一种“我就这样了您看着办吧”的惫懒：“王爷若是觉得妾身贪心，不识抬举，要打要罚，妾身认了。只是……”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抱怨：“王爷您一会儿允许，一会儿敲打，妾身这颗心整天七上八下的，实在是……有点累得慌。”
这番话说得堪称大逆不道，简首是在抱怨摄政王殿下反复无常。
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烛火都停止了跳动。
谢临渊看着她。
眼前的女子，褪去了伪装的恐惧和恭顺，露出了内里那份狡黠、市侩又带着点韧性的真实。
她居然敢抱怨他？说他让她累了？
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过他冰冷沉寂的心湖，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非但没有动怒，眼底那抹玩味反而更深了，甚至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致。
“累了？”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扬。
沈知瑶心里打着鼓，面上却强撑着那点光棍气质：“王爷日理万机，自然体会不到我们这种小人物战战兢兢的辛苦。”
谢临渊忽然低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而低沉，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不再看她，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却似乎少了些寒意：
“云韶院近日，似乎很热闹？”
话题转得突兀，沈知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改革的事情。
她摸不准他的态度，只能顺着回答：“是，妾身依王爷吩咐，设法取得乔妈妈信任，便试着做了些改动，希望能更方便日后……为王爷办事。”
“做得不错。”谢临渊依旧看着窗外，声音平淡无波，“既然乔妈妈信你，便好好‘帮’她。云韶院这潭水，是时候该清一清了。”
沈知瑶心中再次一震。
这话和上次如出一辙，是鼓励，也是暗示。
“是，妾身明白。”她低头应道。
“退下吧。”
沈知瑶如释重负，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谢临渊依旧坐在那里，侧影在烛光下显得孤峭而冷硬，指尖无意识地在书案上轻轻敲击着，那枚羊脂玉平安扣静静地躺在一旁。
她迅速收回目光，快步离去。
心里却乱糟糟的——他最后那个眼神，那个笑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云韶院，沈知瑶一夜无眠。
谢临渊的态度像一团迷雾。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暂时不会动她，甚至……可能需要她这把“刀”去搅动云韶院这潭水。
第二天，她顶着疲惫，决定不再畏首畏尾。
她找到乔妈妈，以成本控制和筛选优质合作伙伴为由，成功说服乔妈妈将包含“庆”字号往来记录的近两年旧账本全部交给她梳理。
拿到账本后，沈知瑶开始了细致的工作。白天与账房先生一同核对，晚上则偷偷比对谢临渊给的暗账碎片。
日子在忙碌中飞逝。
这天，她正死死盯着一笔“庆”字号两年前的“特殊损耗”，其数额与暗账中某个符号隐隐对应，心跳不由加速。
就在这时，乔妈妈满脸喜色地推门而入，声音透着兴奋：
“知知，快别忙了！看看谁来了！是玉公子！玉公子特意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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