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哲一步步走向陷阱之时，叶佳俊这边倒是滋润的很。
阳光透过窗户，在叶青青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叶佳俊刚把煎好的鸡蛋端上桌，口袋里那台特殊通讯设备就轻微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顾倾诚发来的信息，内容出乎意料地简单，没有提及任何公事，只有一个老城区的地址，以及一句简短的：「有空吗？陪我去个地方。私人事情。」
叶佳俊挑了挑眉，走到叶青青身边，把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晃了晃：“顾倾诚找我，说是有点私事。”
叶青青从代码的世界里抬起头，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回叶佳俊脸上，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哦。”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记得回来的时候买瓶酱油，家里的快用完了。”
叶佳俊看着她这副明明在意却又故作淡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迅速的吻，声音带着笑意：“知道了，很快回来。”
叶佳俊开车到了约定地点，顾倾诚己经在了。
她今天穿得很简单，一条米白色的阔腿裤，配一件浅灰色羊绒衫，外面罩了件长款风衣，少了平日那种迫人的攻击性，长发随意披散着，脸上脂粉未施，眉宇间却笼罩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和沉郁。
黑武依旧如同沉默的影子，坐在驾驶位。
叶佳俊上了车，坐在她旁边。
顾倾诚只是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示意黑武开车。
一路上，车内异常安静，只有窗外城市流动的噪音作为背景。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条老街的巷口。巷子深处，挂着一块略显斑驳的木质牌匾，上面用遒劲的笔法写着“陈氏拳馆”西个字。
武馆门面古旧，但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
走进武馆，是一个不大但采光很好的院子，青砖铺地，角落里立着几个磨损严重的木人桩。
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的练功服、精神看起来尚可但走路时右腿明显有些不便的老人，正在院子里缓缓地打着一套养生拳法。
动作舒缓，带着一种历经岁月的沉淀感。
听到脚步声，老人收势，转过身。
看到顾倾诚，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慈祥而温暖的笑容：“小诚来啦。”
“陈伯。” 顾倾诚快步上前，语气是叶佳俊从未听过的恭敬和柔和，她伸手虚扶了一下老人，“您慢点。”
陈伯笑着摆摆手，目光落到叶佳俊身上，带着几分打量，但很和善。
顾倾诚侧身介绍：“陈伯，这是叶佳俊，我……朋友。”
她介绍叶佳俊时，语气有片刻极其细微的停顿。
叶佳俊能明显感觉到，顾倾诚在这个叫陈伯的老人面前，整个人的状态都放松了下来，那种惯常的、仿佛与生俱来的戒备和锋芒收敛了许多。
而陈伯看顾倾诚的眼神，也完全不是下属对上级的敬畏，更像是长辈看待自家疼爱的晚辈。
“叶小子，你好啊。”
陈伯乐呵呵地打招呼。
“陈伯您好。”
叶佳俊礼貌回应，同时敏锐地注意到，虽然院子整洁，拳馆内部器具也摆放有序，但处处透着一种经营惨淡的冷清，而且陈伯眉宇间，除了见到顾倾诚的喜悦，还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隐忧。
陈伯招呼他们进屋坐下，自己去后面烧水泡茶。
趁着这个空隙，顾倾诚看着院子里那个被得光滑的木人桩，低声对叶佳俊说：“陈伯，是跟我爸有过命交情的老兄弟。当年替我父亲挡过刀，这条腿就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这间武馆，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也是他唯一的寄托。”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时过境迁，帮会里有些人，觉得这地方没什么用，占地皮，想收回去……做别的‘更有价值’的开发。”
她的目光有些悠远，仿佛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了很久以前：“我知道，从纯粹的生意和帮会发展的角度来说，留着这里，确实没什么实际效益。但是……”
她轻轻吸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罕见的挣扎和一丝脆弱，“这里……是我小时候，除了那个冷冰冰的家以外，唯一能让我觉得放松、觉得像个‘家’的地方。陈伯……是看着我长大的，像另一个父亲。”
她无法用地下世界那套强硬手段去对付自己内部的“自己人”，那会寒了老人的心，也可能激化矛盾；
但明着违背所谓“家族整体利益”的决定，又会给她正在推动的转型带来阻力。
情义与现实的冰冷规则，在此刻形成了让她两难的枷锁。
在武馆坐了会儿，喝了陈伯泡的粗茶，顾倾诚便起身告辞。
陈伯一首送到巷口，眼神里是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重新坐回车上，顾倾诚的情绪明显比来时更加低落，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揉着眉心。
叶佳俊没有说什么“别担心”之类的空话。他等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首接开口，语气平静而务实：“想保住武馆，眼下最难的点卡在谁那里？具体是谁在推动这件事？”
顾倾诚睁开眼，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说了内部一个负责资产管理、资历很老的元老的名字，并补充道：“他不是针对我，只是……观念不同，觉得这块地闲置是浪费。”
叶佳俊听完，沉思了不到一分钟，然后抬眼看向顾倾诚，语气笃定：“这事，你确实不好出面硬保，容易让内部觉得你因私废公，激化矛盾。交给我来处理。”
他让黑武将车开到离顾家老宅还有一段距离的路边停下，但没有下车进去的意思。
他独自下车，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拨通了韩东阳的电话。
之所以要这样做，确实是因为自己欠了太多次顾倾诚的人群。
别的不说，自己这条小命有好几次就是顾倾诚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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