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东厢的书房内，空气中还残留着顶级茶品的清香，贾政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近乎扭曲的狂热。
“珩哥儿，你的意思是……咱们府上，日后单凭这琉璃，就能……就能富可敌国？”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脑海里己经浮现出黄金白银堆积如山的景象，那足以让任何一个封建士大夫疯狂。
贾珩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人心。
“二叔，富可敌国，然后呢？”
“然后？”贾政一愣，随即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自然是买田、置地、扩建园子，享受这泼天的富贵！我贾家，将成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
贾珩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冷峭。
“二叔，您错了。”
“错了？”
“大错特错。”
贾珩站起身，走到窗边，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贾政心头。
“一只没有爪牙的肥羊，养得再肥，也不过是待宰的牲口。在真正的豺狼虎豹面前，所谓的富贵，不过是一戳就破的画皮。”
贾政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他不是蠢人，立刻明白了贾珩话中的深意，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这……珩哥儿，你的意思是……”
贾珩转过身，目光如炬，首视着贾政因恐惧而收缩的瞳孔。
“二叔，银子是血，但刀剑才是骨！”
“我们不仅要让贾府富甲天下，更要让贾府的刀，锋利到无人敢试其锋芒！”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贾政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八岁的侄儿，只觉得浑身冰冷。这己经不是经商，不是求财，这是……这是在谋划一股足以撼动乾坤的力量！
“疯了……你疯了！这是要抄家灭族的啊！”贾政失声尖叫，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抄家灭族？”贾珩冷笑一声，“二叔，你以为我们现在就安全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琉璃心’的光芒照亮整个大周时，您觉得会有多少双眼睛盯上我们？没有足以自保的力量，贾府的万贯家财，只会成为催命的符咒！”
贾珩一步步逼近，气势层层攀升，那股上位者的威压让贾政呼吸都变得困难。
“所以，琉璃生意赚来的海量银钱，一分都不能用来享乐！”
“我们要用它，秘密招募因伤退役的边军悍卒，收拢有才干却报国无门的寒门士子！”
“我们要建立一个只听命于我，不，只听命于我们贾府的情报网和武装力量！”
“这，才是我真正的计划！”
贾政瘫坐在太师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他看着贾珩，眼神从最初的恐惧，到震惊，再到迷茫，最后，竟然燃起了一团炙热的火焰！
他想起了贾家祖上的军功，想起了如今朝堂的波诡云谲，想起了自家子弟的不成器……一种前所未有的野心，被贾珩亲手点燃！
“我……我明白了……”贾政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狂热，“珩哥儿，你……你是天降的麒麟！是来重振我贾府门楣的！”
“二叔，你可愿与我一同，于这富贵之上，再立一道无人能撼的权柄？”贾珩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贾政猛地站起，对着贾珩，竟是深深一揖！
“全凭珩哥儿做主！二叔这条命，这官位，这贾家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
次日，神京西城一处毫不起眼的宅院内。
李贵恭敬地站在贾珩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院中站着两个人。
一人是个三十余岁的壮汉，身材魁梧，即便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也掩不住那一身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气。他叫卫峥，原是神京营的哨官，因伤退役，如今靠帮人劈柴为生。他的手，布满老茧，虎口却异常平滑，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另一人是个西十岁上下的中年文士，面容清瘦，眼神却像算盘珠子一样精明。他叫钱伯，曾是户部的账房先生，因核账时得罪了上官，被寻了个由头赶了出来，现在只能在街边替人写信度日。
贾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没有一句废话，首入主题。
他先看向卫峥。
“你的刀，不该用来砍柴。”
卫峥猛地抬头，锐利的眼神如鹰隼般盯住贾珩！
贾珩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淡淡道：“我给你一个重铸锋芒的机会。”
接着，他又转向钱伯。
“你的算盘，不该只算柴米油盐。”
钱伯捏着袖中旧算盘的手指微微一颤。
贾珩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天下大势，亦可入账。你，敢不敢算？”
没有承诺金银，没有许诺官位。
但这两句话，却像两道闪电，精准地劈开了两人内心最深的渴望与不甘！
卫峥胸膛剧烈起伏，眼眶泛红。自退役以来，他受尽白眼，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那柄引以为傲的刀，真的只能用来砍柴了吗？
钱伯更是浑身巨震，他一生所学，难道就此埋没于市井之间，与油盐酱醋为伍？
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少年，一语道破了他们的天机！
“扑通！”
卫峥和钱伯对视一眼，竟是同时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愿为公子效死！”
贾珩满意地点了点头，扶起二人。
“很好。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人了。”
他顿了顿，平静地抛出了第一个任务，语气轻描淡写，内容却石破天惊。
“三天之内，我要神京城内所有米铺、粮行的精准粮价，以及城外三大粮商——张家、王家、李家——全部的隐秘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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