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色如墨,笼罩着巍峨的大明宫。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静得能听见灯芯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元熙帝身着明黄色的常服,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眉头微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国家大事。
殿外,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正是总管太监戴权。
他躬着身子,双手捧着一个火漆密封的奏折匣子,脚步轻得像猫一样,走到御案前,低声道:“万岁爷,江南道八百里加急。”
元熙帝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淡淡的“嗯”声。
戴权会意,小心翼翼地用金钥匙打开匣子,取出里面的密折,恭敬地呈了上去。
元熙帝这才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看似浑浊的眸子里,精光一闪而逝。他接过密折,展开细看。
起初,他的神情很平静,仿佛在看一份寻常的请安折子。
戴权垂手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知道,能让江南道主考官动用八百里加急的,绝非小事。
突然!
“啪嚓——!”
一声脆响,打破了御书房的死寂。
元熙帝手中的白玉茶杯被他生生捏碎,滚烫的茶水混着碎瓷溅了一手,他却浑然不觉。
戴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金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好!好一个忠顺王!”
元熙帝的声音不高,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张布满威严的脸上,怒气如乌云般翻滚。密折上“忠顺王府长史内闯贡院,意图染指科场”的字眼,像一根根钢针,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科举,乃国之根本,是寒门士子唯一的晋升之阶,更是他用来平衡朝堂,从世家勋贵手中分权的利器!
忠顺王,他竟敢把手伸到这里来!
“他想做什么?想让这大周的天下,都变成他赵家的不成?!”
元熙帝猛地一拍龙案,怒吼道。
戴权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头埋得更低。
然而,就在这雷霆之怒的顶峰,元熙帝的目光扫到密折的后半部分,看到了李守仁附上的那份答卷誊抄本。
他的怒火,竟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凝固了。
“……以工代赈,藏富于民……一条鞭法,官绅一体纳粮……开海通商,利在千秋……”
元熙帝的嘴唇微微翕动,逐字逐句地念着,脸上的怒容渐渐被惊奇所取代,随后是浓浓的赞赏,最后,化为了一片深不可测的沉静。
“这个贾珩……当真是八岁稚童?”他喃喃自语,仿佛在问戴权,又仿佛在问自己。
戴权不敢接话。
元熙帝将那份誊抄的答卷翻来覆去看了三遍,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此等见识,此等胆魄……当为国之利刃!”
他缓缓靠回龙椅,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破碎的茶杯还扔在地上,但他的心绪己经彻底冷静下来。
怒火之后,是帝王的算计。
忠顺王这把刀,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勋贵集团盘根错节,也是时候该敲打敲打了。
而这个叫贾珩的小子……
元熙帝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红楼:贾府神童,八岁中状元!“戴权。”
“奴才在。”
“摆驾,忠顺王府。”
夜色更深,忠顺王府内却依旧灯火辉煌。
忠顺王赵岐刚刚得到消息,说贡院那边出了点“小岔子”,长史吴兴被人扣下了。他心里有些不安,但并没太当回事。
一个八岁的娃娃,一个没根基的主考官,还能翻了天不成?
就在此时,下人惊慌来报:“王爷!宫里的戴总管来了!”
赵岐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起身相迎。
戴权满脸堆笑,仿佛是来串门的老友,一见面就行了个大礼:“奴才给王爷请安了。”
“戴总管深夜到访,可是陛下有何旨意?”赵岐强作镇定地问道。
“王爷说笑了。”戴权笑得像个弥勒佛,“万岁爷就是惦记王爷,说您最近为国事操劳,心火旺盛。特意让奴才送些清心静气的珍玩来,让王爷好生休养。”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的小太监立刻呈上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几件晶莹剔透的玉器,皆是贡品。
没有斥责,没有质问,只有“温和”的关心和赏赐。
可这番话落在赵岐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天子让他“静心养性”?这是在警告他手伸得太长,心变得太野!
赵岐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脸上却不得不挤出感激涕零的笑容:“臣,谢陛下隆恩!”
他亲自将戴权送到王府门口,塞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看着戴权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垮塌,变得铁青一片。
回到书房,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惊惧与暴怒。
“砰!”
一件前朝的青花瓷瓶被他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贾珩!贾家竖子!”
他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怨毒。
一名幕僚匆匆赶来,低声问道:“王爷,出什么事了?”
“本王小瞧了这个贾家竖子!”赵岐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他竟敢借势,借陛下的势来压我!”
他原以为,捏死一个八岁的孩子,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可万万没想到,这只蚂蚁,竟然能首接捅破天!
戴权回到御书房时,元熙帝正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无边夜色。
“都办妥了?”
“回万岁爷,忠顺王爷‘感激涕零’地收下了。”戴权轻声回道。
元熙帝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他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那份答卷的誊抄本上,眼神锐利如刀。
他敲打忠顺王,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大周,究竟是谁的天下!
他也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看中的人,谁也动不得!
“戴权。”
“奴才在。”
“传朕旨意给礼部和李守仁。”
元熙帝的声音平静而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在戴权的心上。
“此科乡试,朕要亲自过问。”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一字一句地说道:
“告诉他们,贾珩的卷子,给朕定为‘解元’!”
“朕不但要让他中,还要让他名正言顺、风风光光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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