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而有力的心跳声，仿佛一柄无形的巨锤，隔着数米厚的合金大门，一下下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那不是错觉。
坚固的金属门板，正随着这诡异的搏动，发生着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轻微震颤。
每一次震动，都像是死神的呼吸，拂过钢牙佣兵团成员们的脖颈。
“头儿……这……这不对劲……”一个离得最近的佣兵脸色惨白，握着突击步枪的手抖得像是在筛糠，“门后面有活物！这么大的动静，体型得有多恐怖？”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恐惧像病毒一样迅速在队伍里蔓延。
“妈的，这根本不是什么物资库，这是个巢穴！”
“撤吧，钢牙老大！为了点吃的把命丢在这儿，不值当！”
骚动声此起彼伏，佣兵们原本因即将到手的财富而火热的眼神，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恐惧。他们不自觉地后退，枪口胡乱地指着那扇门，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破门而出。
钢牙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额头青筋暴起，死死地盯着那扇门，粗重的呼吸声在压抑的地下空间里清晰可闻。
作为在末日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油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这心跳声充满了原始、野蛮的力量感，光是听着，就足以摧毁人的心智。
然而，在这片被恐惧笼罩的氛围中，周晨却是一个异类。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去听那令人心悸的声响，而是用全身的感官，去“感受”那股搏动的韵律。
很规律，很有力。
没有丝毫混乱与疯狂，反而透着一种……奇特的、高高在上的威严。
就好像一位帝王，正在自己的宫殿中安然沉睡。
更重要的是，周晨从中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奠仪”的味道。
而且是前所未有的，顶级的味道！
“够了！”钢牙猛地回头，凶狠的目光扫过自己那群不成器的手下，最后落在了周晨身上，声音嘶哑地吼道：“周晨！这他妈是什么声音？里面有活物！你的方案有问题，这买卖不做了！我们撤！”
他的贪婪，终究还是没能战胜对死亡的恐惧。
周晨缓缓睁开双眼，眸子里一片清明，不见半分慌乱。
他平静地看着几乎要崩溃的钢牙，淡淡开口。
“别急。”
“声音虽然诡异，但很有规律，充满了……”周晨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充满了‘富裕’的力量感。”
“富裕？”钢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你他妈疯了？这声音能把人的胆给震碎！你管这叫富裕？”
“钢牙团长，”周晨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你难道没想过，能发出如此心跳的存在，它守护的东西，又该是何等的惊人？”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钢牙内心最深处的贪婪。
恐惧的寒冰，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隙。
周晨的视线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佣兵，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能让这种级别的存在看守，里面的东西，价值恐怕足以让你们在任何一个幸存者基地里，过上国王一样的生活。”
他向前一步，逼近钢牙，眼神锐利如刀。
“协议不变。”
“我只要我需要的那份‘奠仪’，一件，不多，一件，不少。”
“剩下的，所有生存物资、武器弹药、黄金珠宝……全都归你。”
周晨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精准地撩拨着钢牙心中那根名为“贪婪”的弦。
钢牙的呼吸再次变得粗重，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欲望。
国王一样的生活……
这个词，让他眼中的血丝都浓重了几分。
他回头看了看那扇依旧在轻微震颤的大门，又看了看自己那群既害怕又渴望的手下。
“妈的！”
钢牙狠狠啐了一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干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老子今天就赌一把！”
贪婪，终究还是战胜了恐惧。
“所有人，给我上家伙！”钢牙一声咆哮，佣兵们犹豫片刻后，也在对财富的渴望驱使下，重新鼓起了勇气。
液压剪、切割机、定向爆破装置……各种沉重的破拆工具被迅速搬运到位。
“轰隆隆——”
切割机率先启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瞬间响彻整个地下空间。
火花西溅，如同金色的瀑布，映照着一张张被贪欲扭曲的脸。
“咚……咚……咚……”
金库内的心跳声仿佛受到了挑衅，变得更加急促，更加响亮。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疯狂而诡异的交响乐。
周晨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的雷火小队成员们则在他身后列队，神情肃穆，与那些疯狂的佣兵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一道机械锁被切开。
“咔嚓！”
心跳声清晰了一分。
第二道电子密码锁被暴力破解。
“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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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道合金门栓在定向爆破的巨响中被炸开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轰——”
沉重无比的金库大门，在液压杆的推动下，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缓缓向内打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握紧了武器，准备迎接一场血腥的战斗。
然而，预想中的怪物巢穴、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门后，是一片金色的海洋。
堆积如山的金条随意地码放着，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无数切割完美的钻石、红蓝宝石、翡翠玛瑙，像廉价的玻璃珠一样，与金条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疯狂的画卷。
整个金库，就是一个用财富堆砌而成的神殿。
而在这座神殿的最中央，所有财富的汇聚之地——
一颗巨大的心脏，正在缓缓搏动。
它完全由纯粹的黄金铸成，表面光滑如镜，却又有着清晰的血管纹路。那些纹路之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由各色宝石碾碎后形成的璀璨星河。
“咚……咚……咚……”
就是它！
每一次收缩，都带动着周围的黄金珠宝如潮水般起伏。
每一次舒张，都向外散发出一圈肉眼可见的、令人迷醉的金色光晕。
这一刻，没有嘶吼，没有枪声。
整个地下空间，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一道道瞬间变得无比粗重的呼吸。
钢牙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都毫无察觉。
他的那些手下，更是丑态百出，一个个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双眼无神，只是痴痴地望着那片金色的海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那颗黄金心脏，仿佛拥有着世间最极致的诱惑力。
就在这时，那圈金色的光晕，如同水波一般，缓缓扩散开来。
它轻柔地拂过最前方的几名佣兵。
下一秒，异变陡生！
那几名佣兵的眼神，瞬间从痴迷转为了赤红的狂热！
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原始的、想要将一切都据为己有的极致占有欲！
“我的……”
一名佣兵梦呓般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离他最近的一根金条。
“滚开！”
他身旁的同伴却猛地将他推开，自己像饿狗扑食一样扑了上去，双手死死抱住那根金条，用脸颊疯狂地摩擦着，发出了满足的呻吟。
被推开的佣兵眼中凶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举起手中的军用匕首，狠狠刺进了昔日同伴的后心！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金色的地面。
然而，这血腥的一幕，非但没有让其他人清醒，反而像是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全场！
“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去死吧！杂种！”
“杀了你！这些就都是我的了！”
金色光晕所及之处，所有钢牙佣兵团的成员，都彻底沦为了贪婪的野兽。
他们互相攻击，用枪、用刀、用牙齿，用一切可以伤害对方的手段，为了争夺那些冰冷的财宝，展开了最血腥的自相残杀。
而作为首领的钢牙，是第一个彻底失控的人。
他的双眼己经完全被血色覆盖，理智荡然无存。
“吼——！！！”
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像一头真正的野兽，扑向一名挡在他与黄金心脏之间的手下，巨大的拳头首接砸碎了对方的头颅！
“滚开！这都是我的！！！”
脑浆与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却毫不在意，踏过手下的尸体，疯了一般地冲向那颗搏动的黄金心脏。
混乱，疯狂，血腥。
地狱，也不过如此。
那金色的光晕，同样也冲击着周晨身后的雷火小队。
队员们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眼中闪过挣扎之色，强烈的贪念如同毒蛇，啃噬着他们的理智。
“你们忘了往生堂的规矩了吗？”
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夹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
周晨的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种首抵灵魂的威严。
“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分毫不能取！”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队员们浑身一震，在周晨的厉声喝问下，凭借着之前一次次思想统一的训练，强行将那股贪念压了下去。
他们齐声怒吼，仿佛在用声音驱散内心的魔鬼：“收取奠仪！送客上路！”
周晨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眼前那片由黄金、鲜血和尸体构成的修罗场，看着那个己经彻底疯狂、扑向黄金心脏的钢牙，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颗由贪婪凝聚而成的心脏，确实是献给顾渊的顶级奠仪。
而这些被贪婪吞噬的灵魂，则是这份奠仪最好的……陪葬品。
周晨转过身，面向自己同样在苦苦抵抗着贪念冲击的队员们，下达了简短而冷酷的命令。
“准备动手。”
他的声音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清扫垃圾，收取……奠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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