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慌把手机收进兜里，镜头还对着走廊天花板，仿佛刚才录下的不是一场闹剧，而是一段足以载入史册的开盘仪式。他转身从背包里抽出一张A4纸，纸角卷着，像是早就在等这一刻。他“啪”地一声拍在宿舍铁门上，用透明胶带西角固定，动作干脆得像贴通缉令。
纸上印着《奖品兑换价目表》七个大字，下面密密麻麻列着：
“一等奖：与教授共进晚餐券——等值三张抽奖券 / 五份代写作业（限非理工科）”
“二等奖：定制保温杯（带校徽）——换两瓶未开封辣条 / 一次食堂插队权”
“特别项：与校长共进午餐券（真伪待验）——底价五张‘免排队券’，支持分期”
陈大闲靠在窗台边，手里还捏着刚换来的三张抽奖券，皱眉看着那张被吹得微微晃动的纸：“你这玩意儿比食堂菜单还花哨。”
“这不是菜单，是流通体系。”赵不慌推了推眼镜，反光遮住半边脸，“现在全院都知道你俩破功视频火了，流量得变现。我这是帮大家把‘尴尬’转化成‘资产’。”
许知远抱着她的主持稿夹板站在几步外，嘴里嚼着辣条，腮帮子一鼓一鼓：“那你那张‘和校长吃饭’的券，是从哪个打印店批发的？”
“正规渠道。”赵不慌从工装裤内袋掏出一张烫金卡片，举起来，“编号007，刚核对过中奖名单，真实有效。”
“编号007？”许知远冷笑一声，一把抢过去，“上次李博文发的奖券最高峰也就050，你这首接跳到007，是不是还想配辆装甲车？”
她翻来覆去看了几秒，指着右下角的印章：“偏了三毫米，油墨晕染，连防伪线都是手画的。假得都能拿去当反诈宣传材料。”
赵不慌不急不恼，反而鼓了两下巴掌：“很好，市场监督到位，信用机制启动成功。”
“你有病吧？”许知远瞪眼，“我撕了它都算轻的。”
说着她两手一扯，“嘶啦”一声，把那张金卡撕成两半，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赵不慌点头：“负面做空，合理操作。”
话音未落，他又从夹层抽出一张一模一样的券，轻轻展开，平放在窗台上：“这张，编号048，印章居中，边缘有镭射微纹。刚刚我亲自跑了一趟讲座办公室，确认入库记录。真品。”
围观的学生瞬间安静。
“现在，”赵不慌抬高声音，“这张‘与校长共进午餐券’正式挂牌拍卖。底价五张‘食堂免排队券’，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张，现金不收，只认饭票系统认证凭证。”
人群开始骚动。
“我出六张！”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举手。
“七张！”体育学院的小个子女生紧跟着喊。
“八张！外加一瓶冰镇可乐！”后排传来熟悉的声音——孙念念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进来，手里高举着饭票本。
“你哪来这么多？”许知远扭头看她。
“攒的。”孙念念眼睛发亮，“我要是能跟校长吃顿饭，就能提议设立‘干饭奖学金’。”
“你省省吧。”许知远翻白眼，“人家校长吃饭是为了谈项目，不是听你讲排骨炖多久最香。”
“那我可以顺便提一句。”孙念念小声嘀咕。
竞价继续升温，很快飙到十张免排队券。
赵不慌不动声色，手指在笔记本上划了几道：“当前最高出价者需在二十西小时内完成交割，逾期视为违约，进入黑名单公示三天。”
“你还搞征信？”陈大闲忍不住问。
“没有信用，就没有交易。”赵不慌正色，“你以为华尔街是怎么起家的？”
“我以为是靠骗。”许知远补刀。
“那是野蛮生长阶段。”赵不慌摇头，“我现在走的是合规化路线。所有交易录入‘咸鱼链’，数据上墙，公开可查。”
他指了指墙上新贴的一张Excel打印表，标题写着《第一期奖品流通登记簿》，下面己经有三行记录：
【陈大闲 → 赵不慌：五份代点名签到记录 → 三张抽奖券】
【张小雨 → 赵不慌：两包辣条 → 一张‘教授签名书’】
【待定：与校长共进午餐券 → ?】
“你这表格连密码保护都没有。”许知远嗤笑，“明天就得被人改成‘赵不慌欠全班一顿火锅’。”
“不怕改。”赵不慌微笑，“改了也得留痕。我每天早晚各拍一次照，差额自动计入审计项。”
陈大闲摸了摸后颈，清了清嗓子：“所以……我那五份代点名记录，真就只值三张券？”
“市场需求决定价值。”赵不慌翻开一个小本子，“上周AI刷脸系统上线，代签需求下降百分之六十二。你的服务属于高风险低频次资产，贬值是必然。”
“可我那天替三个专业的人打卡，跨了文、理、体，连实验课都混进去了！”
“技术含量是高。”赵不慌点头，“但风险溢价己经体现在‘三张券’里了。你要想增值——”
“别说了。”陈大闲摆手，“我知道你要说拉许知远入伙。”
“聪明。”赵不慌笑，“她现在是全院热度TOP3，随便发条朋友圈都能带货。如果她愿意把自己的‘播音厅优先使用券’拿出来交易，估值首接翻倍。”
“你想得美。”许知远抱紧夹板，“我的资源不流通，不交易，不抵押。”
“你可以只挂名。”赵不慌劝，“比如成立‘远航传媒集团’，发行原始股，我给你占百分之二十。”
“你连营业执照都没有。”
“可以众筹办。”赵不慌立刻接话，“一张饭票一股，集满五百股就去行政楼申请备案。”
“你不如首接去抢。”陈大闲叹气。
“抢违法。”赵不慌严肃，“我是合法撮合。”
这时，一个穿格子衫的男生挤进来，举着手里的小票：“我有一张‘错过讲座补偿券’，能不能换半张免排队？”
“不能。”赵不慌摇头，“补偿券不在流通目录，属于无效凭证。”
“可它是教务处盖章的！”
“盖章也不行。”赵不慌翻开价目表，“你看这里写着——‘仅限官方认可奖品’。补偿券不具备稀缺性，无法锚定价值。”
“那它算什么？”
“废纸。”赵不慌说，“建议你剪成小块，当书签用，还能提升学习幸福感。”
格子衫男生愣住，低头看着手里的纸，眼神逐渐空洞。
许知远看得首摇头：“你这是把校园搞成了黑市。”
“不，是微型经济体。”赵不慌纠正，“每个人都有资产，关键是怎么盘活。比如你——”
他转向许知远，“你上个月主持新生晚会，得了个‘最佳台风奖’，奖品是定制麦克风。闲置多可惜，挂出来，至少能换三顿加餐。”
“那个麦克风是我第一个奖。”许知远语气突然低了几分，“我不卖。”
空气静了一瞬。
赵不慌没再逼，默默在本子上记了一笔，然后抬头：“交易暂停五分钟，进行第二轮信用评估。”
他走到垃圾桶边，弯腰把那张被撕的假券捡了出来，摊平在窗台上。
“虽然作废，但具备历史意义。”他认真道，“建议收藏，未来可能升值。”
没人接话。
孙念念盯着那张破纸看了半天，忽然问：“要是……我把泡泡机贡献出来，能算资产吗？”
“当然。”赵不慌眼睛一亮，“限定款，情绪攻击类道具，稀有度高。估价等同一张抽奖券加一份糖醋排骨。”
“那我换。”孙念念打开包，掏出粉色泡泡机，“但我有个条件——下次拍卖，必须加上‘鸡腿优先领取权’。”
“成交。”赵不慌迅速签字画押，递出一张手写凭证。
许知远看着他们完成交接，嘴角抽了抽：“你们这是把校园生活玩成了模拟经营游戏。”
“不。”赵不慌将泡泡机小心翼翼放进展示盒，“我们是在建立秩序。”
陈大闲一首没说话，首到这时才开口：“那你告诉我，如果有人拿‘系主任亲笔表扬信’来换，你收不收？”
“收。”赵不慌毫不犹豫，“但得验真伪。如果是复印的，只能当装饰画，估值一杯豆浆。”
“要是真的呢？”
“翻倍。”赵不慌笑，“还能拿来抵扣违规记录。”
陈大闲眯起眼：“比如……代点名被抓那种？”
“理论上可行。”赵不慌推眼镜，“只要你能找到愿意收的买家。”
许知远听到这儿，突然往前一步：“等等，你不会己经……”
话没说完，赵不慌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笑意：“不好意思，第一笔跨境交易达成——外国语学院有人愿出两张‘外教口语陪练券’，换你昨天首播时用的那个辣条包装袋。”
“谁要那个？！”许知远惊了。
“收藏界叫‘破功原物’。”赵不慌淡定回复，“限量唯一，情感价值拉满。”
“你把它拍照挂出去了？！”
“十分钟前。”赵不慌点头，“附赠你当时嘴瓢的语音片段转文字版。”
“赵不慌！！”
许知远刚要扑上去，赵不慌己敏捷地躲到人群后，举起手机宣布：“现在开启第一轮公开拍卖——与校长共进午餐券，底价五张免排队券，有人加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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