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震怒下的旨意,如同九天雷霆,瞬间劈开了笼罩在京城上空的阴霾与污浊。
镇国公陆明渊官复原职,其府邸外围的禁军顷刻撤去,那无形的枷锁被打破。与此同时,另一张更为严密的大网,却以更迅猛的速度撒下——安平伯府被如狼似虎的御林军团团围住,府门被粗暴撞开,伯爷柳承泽及其家眷、管事、心腹仆从,无论尊卑,悉数被锁拿入狱,府邸抄检,一时间哭嚎震天,昔日勋贵府邸,转眼沦为阶下之囚。
三司、大理寺、刑部组成的联合办案堂,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有了青梧指出的明确破绽方向,查证变得异常顺利。
张禄在严刑拷问与确凿证据面前,精神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地招认,是安平伯府大管家柳福找到他,以重金和救其子为条件,威逼利诱他出面作伪证。那封密信是柳福交给他的,皮毛也是。
对安平伯府的抄检,更是收获颇丰。不仅查获了尚未使用的、与构陷信同批的旧年“云雪笺”,以及数张同样来源的仿制北境皮毛,更在柳承泽书房的暗格中,找到了几封他与某些朝臣往来、语焉不详却隐隐针对陆明渊与新晋宸曦公主的密信!其中,赫然包括了那位率先弹劾的“清流”御史赵秉严!
顺藤摸瓜,赵秉严随即被停职查办。在其府中,搜出了安平伯府送来的、价值不菲的古玩字画,以及其子不久前刚刚补上的一个肥缺官职的任命文书副本——那位置,原本属于一位资历更老的寒门官员。
一条由安平伯府柳家残余势力主导,勾结部分对陆明渊和青梧崛起心怀不满、或因利益受损的官员,精心编织的构陷网络,被彻底揭开!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皇帝林擎宇在看完所有供词与物证后,怒极反笑。
“好!好一个安平伯!好一个‘清流’御史!朕的朝堂,竟成了你们结党营私、构陷忠良的肮脏之地!”
盛怒之下,旨意再下:
安平伯柳承泽,削爵抄家,判斩立决!其家眷,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没入教坊司!一应家产,充入国库!
御史赵秉严,革职查办,流放岭南,永不叙用!其余涉案官员,视情节轻重,或罢官,或流放,或降职,无一幸免!
至于那构陷的关键人物,旧仆张禄,以及提供伪证渠道、己暴毙的北境商人哈鲁的相关人员,自然也受到了严厉惩处。
这一场由皇帝亲自督办的雷霆清算,速度快得令人咋舌,手段之狠厉,更是让整个京城官场为之噤声、战栗。往日那些或明或暗对陆明渊、对青梧心怀嫉妒、非议或不满的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清晰地认识到,这位年轻的镇国公与那位深居简出的宸曦公主,不仅圣眷正隆,其自身的手段与能量,更是深不可测,绝非可以轻易撼动之辈。
经此一案,陆明渊在军中和朝堂的威信不降反升,那些原本或许还因他年轻骤贵而心存轻视的官员将领,此刻无不收起小心思,多了几分真正的敬畏。而青梧的“宸曦公主”之名,也彻底与“明察秋毫”、“不可欺犯”联系在一起。
风波平息,尘埃落定。
数日后,陆明渊再次踏入宸曦公主府的书房。这一次,他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
“一点江南来的新茶,并几样清爽茶点,聊表谢意。”他将食盒放在案几上,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只是寻常友人拜访。
青梧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未推辞,示意云舒收下。她目光落在陆明渊比之前红润许多的脸上,淡淡道:“看来镇国公恢复得不错。”
“托公主洪福,沉冤得雪,心中块垒尽去,自然恢复得快些。”陆明渊微微一笑,在她下首坐下,“此次,多亏公主明察秋毫,否则明渊恐怕难逃此劫。”
“本宫说过,并非为你。”青梧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朝堂不稳,则天下难安。天机阁筹建在即,不容有失。”
“公主所言极是。”陆明渊点头,神色转为认真,“安平伯府虽己铲除,但据张禄和柳府其他人口供,他们似乎也只是听命行事,背后隐约还有指示之人,只是接触隐秘,他们也不知具体身份。而且,北境商人哈鲁暴毙一事,也透着蹊跷,不像是柳家有能力做得如此干净利落。”
青梧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眸光深邃:“本宫亦有此疑。柳家残余,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刀。那幕后之人,既能精准模仿你的笔迹,又能掐准时机发动,更能让关键证人无声无息消失……其能量,绝非寻常。”
她顿了顿,看向陆明渊:“你之前在查林弘踪迹,指向葬神山。而北境近期异动频繁……你说,这两者之间,与此次构陷,是否会有某种关联?”
陆明渊神色一凛:“公主是怀疑,幕后黑手可能与北境,甚至与林弘有关?他们想通过构陷于我,搅乱朝局,为他们争取时间或创造机会?”
“不无可能。”青梧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西郊方向,“星骸虽灭,但其残留的影响,那诡异的意识……未必就彻底消失了。北境信奉的力量体系,与中原迥异,葬神山又传说有上古之秘……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的背影在光影中显得有些单薄,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折的沉稳与力量。
陆明渊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微动,也站起身,走到她身侧,与她并肩望向窗外:“无论幕后是谁,无论前路还有何艰险,明渊必与公主同心,扫除奸佞,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坚定无比。
青梧侧首,看了他一眼。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那双平日里温润的眼眸,此刻清澈而坚定。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窗外,天光正好。公主府庭院中,新移植的花草己然成活,绽出点点新绿。一场风暴过去,留下的不仅是肃清后的朗朗乾坤,更有一种于无声处悄然滋生的、名为信任与默契的纽带。
然而,两人都心知肚明,隐藏在更深处的暗流,并未停息。安平伯府倒台,不过是斩断了伸出来的一只触手。真正的巨兽,或许正在黑暗的深渊中,酝酿着下一次,更为猛烈的扑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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