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内,老旧的拨盘电话机旁,陈观澜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拨盘上稳稳地落下最后一个数字。
“嘟…嘟…嘟…”
冗长而单调的等待音,像是从遥远的京城,跨越千山万水而来,带着九零年代特有的信号延迟感。
每一声,都敲击在陈观澜的心上。
他并不紧张,反而有一种棋手落子后的平静与期待。
电话那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终于,在第五声长音后,电话被接通了。
没有寻常的问候,只有一片极度安静的背景音,静得仿佛能听见电流的嘶嘶声。
这份安静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陈观澜握着话筒,沉声开口,试图掌握这场对话的主动权:“你好,我是陈观澜。”
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简单,首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随即,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无法用简单的词汇形容。
清冷如月,却又带着一丝刚刚睡醒般的慵懒,每个字都像是含在舌尖上,漫不经心地吐出,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陈观澜?”
她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品鉴一件古玩,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是我。”陈观澜的声音依旧平稳。
“哦。”女人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淡,像是羽毛拂过心尖,却让陈观澜的后颈微微发凉。
“你在江州这个小池塘里,扑腾出的水花,还算有趣。”
一句话,石破天惊!
陈观澜的瞳孔骤然收缩!
对方没有问他是谁,没有问他怎么知道这个号码,而是首接点破了他最近的所有动作!
国债市场上的翻云覆雨,对柳梦瑶和黄毛的精准复仇……这些在他看来隐秘而雷霆的手段,在对方口中,竟只是“小池塘里的水花”?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种被彻底看穿的赤裸感,瞬间席卷了陈观澜的全身。
他下意识地催动了那股盘踞在脑海中的神秘力量,试图窥探电话那头这个女人的内心世界。
然而,这一次,预想中纷至沓来的信息流并没有出现。
他的精神力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冰墙上!
“嗡——!”
大脑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狠狠扎入,让他眼前瞬间发黑。
一连串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开,陈观澜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失败了?
他的异能,他赖以重生逆袭的最大底牌,在这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女人面前,竟然……失效了!
这怎么可能!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慵懒的语调里多了一丝玩味:“怎么,不说话了?在用你那点不入流的小把戏, пытаться看穿我吗?”
她连这个都知道!
陈观澜的心脏狠狠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这个女人,是魔鬼吗?
他强忍着脑海中的剧痛,靠在墙上,声音因为竭力控制而显得有些沙哑:“看来,秦小姐对我很有兴趣。”
他用“秦小姐”这个称呼,是在诈她,也是在确认自己的猜测。
那张黑金卡片上的“秦”字,是他唯一的线索。
“兴趣?”
电话那头的秦若霜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又是一声轻笑,这次的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
“谈不上。”
“只是我的地盘里,不喜欢有不守规矩的老鼠。”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那股慵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川般的威严与压迫。
“江州,是我的地盘。你在这里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
“给你个机会。”
“来京城,见我。”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不容拒绝的传召。
陈观澜紧紧攥着话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耐心正在消失。
他咬了咬牙,沉声问道:“如果我不去呢?”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五秒,秦若霜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平静得可怕。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嘟…嘟…嘟…”
电话被单方面挂断了。
忙音在耳边回响,陈观澜却久久地保持着接听的姿势,冰冷的话筒贴在耳边,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个女人残留的、刺骨的寒意。
他缓缓放下电话,靠着墙壁滑坐在地。
冷汗,己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出道以来,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什么叫作无力,什么叫作被人彻底掌控的恐惧。
秦若霜!
这个名字,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他的心头。
但是,恐惧之后,一股更加猛烈的情绪从心底喷涌而出——是战栗,是兴奋,是棋逢对手的渴望!
“有意思……”
陈观澜低声喃喃,眼中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小池塘?老鼠?
很好!
他倒要看看,京城那片所谓的“大海”,究竟有多深!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苏清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观澜,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一眼就看到了陈观澜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汗珠,立刻放下碗,快步走到他身边,满脸都是担忧。
陈观澜抬起头,看着苏清雪关切的眸子,心中的激荡慢慢平复下来。
他没有隐瞒,将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以及自己的感受,简略地说了一遍。
“一个真正的对手。”他如此总结道。
苏清雪听完,精致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担忧:“京城?这太危险了!对方来路不明,你这样过去,万一……”
“没有万一。”
陈观澜打断了她,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有些局,不得不赴。这是危险,更是机会。”
他从抽屉里拿出公司的账本、公章,还有一张存有百万现金的银行卡,全部推到了苏清雪面前。
“清雪,接下来,公司就全部交给你了。”
苏清雪愣住了:“你这是……”
“我去京城,归期未定。”陈观澜的语气平静而郑重,“这笔钱,你用来维持公司的运营,继续收购那些旺铺。如果……如果我一个月内没有回来,你就把所有资产变现,离开江州,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生活。”
这番话,无异于托付后事。
苏清雪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用力摇头:“不!我不准你去!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陈观澜心中一软,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
“傻瓜,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给了苏清雪一丝安定的力量。
陈观澜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正在建立一个商业帝国,而帝国,不能没有女主人。”
“信我,等我回来。”
苏清雪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自信和霸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拦不住他。这个男人,天生就是要翱翔于九天的雄鹰,江州这个小地方,困不住他。
她能做的,就是替他守好这个家。
……
第二天,陈观澜简单收拾了行囊。
没有带太多东西,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必要的证件,以及数万现金。
这个年代,现金才是最可靠的通行证。
江州火车站,人声鼎沸,嘈杂喧嚣。
南来北往的旅客扛着大包小包,空气中弥漫着泡面、汗水和劣质香烟混合的复杂气味。
这一切,与陈观澜内心的冷静专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买了一张前往京城的硬座车票,踏上了那辆熟悉的绿皮火车。
车厢里拥挤不堪,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将背包紧紧抱在怀里。
“呜——”
汽笛长鸣,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象开始倒退。
江州,这座他重生后崛起的城市,正在慢慢远去。
陈观澜闭上眼睛,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京城,秦若霜。”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龙,还是蛇。”
他正在脑海中飞速构思着抵达京城后的种种布局,思考着如何在这个完全陌生的顶级舞台上,与那个神秘强大的女人周旋。
突然,过道里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染得蜡黄的青年,像是没站稳一样,踉跄着撞在了他的肩膀上。
“哎哟!”
青年夸张地叫了一声,不等陈观澜反应,便恶人先告状地吼了起来。
“小子,走路不长眼啊!撞到老子了!”
陈观澜缓缓睁开眼,一道冰冷的寒芒在眸中一闪而过。
他清晰地看到,对方在撞上自己的瞬间,一只手正以极其隐蔽刁钻的角度,悄悄伸向自己抱在怀里的背包拉链。
麻烦,总是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主动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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