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内，死寂无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和灰尘混合的冰冷气息，仿佛连风都凝固在了这间密不透风的安全屋里。
陈观澜缓缓转过身，脸上那抹对着虚空宣告“开演”的诡谲笑意，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老K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魁梧的身躯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显得有些僵硬。他那双见惯了风浪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无法理解的惊愕与困惑。
老板疯了？
对着通风口说话？他在跟谁说话？
无数个问号在老K的脑海中炸开，他喉结滚动，刚要开口询问，却迎上了陈观澜投来的目光。
那是一道不容置疑，甚至带着几分冷酷的眼神。
仅仅一个眼神，就将老K所有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全部堵死在了喉咙里。
陈观澜没有解释。
在这种地方，任何多余的解释，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他只是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指了指墙角一个毫不起眼的烟雾报警器。
老K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瞬间明白了。这里，无处不在的眼睛和耳朵，正贪婪地注视、聆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陈观澜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不是无的放矢。他不是在对空气说话，而是在对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观众说话。
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己经拉开了帷幕。
陈观澜迈开脚步，看似随意地在房间内踱步，最终停在了一处靠墙的立柜旁。这里，恰好是房间内几个可疑监控探头的交叉视觉死角。
他背对着房间中央，用身体挡住了可能存在的窥探视线，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笔和一张揉得发皱的便签纸。
沙沙的写字声在静谧中响起，轻微得如同耳语。
老K屏住呼吸，缓缓靠了过去。
陈观澜将纸条递给他，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字迹潦草而用力，几乎要划破纸背。
老K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抬起头，看向陈观澜。
陈观澜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用口型对他下达了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指令：
“按这个演，声音要大，情绪要失控。”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角色的核心设定：“从现在开始，我们是两个走投无路、因为分赃不均而内讧的丧家之犬。记住，你的角色是贪婪、愚蠢，且暴躁的。”
贪婪、愚蠢、暴躁……
老K咀嚼着这几个词，眼中的困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职业军人特有的决然和坚定。
他不需要理解整个剧本，他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这是对老板的绝对信任。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那张纸条攥在手心，悄无声息地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
下一秒，压抑的气氛被一声惊雷般的怒吼彻底撕碎！
“陈观澜！你他妈把钱藏到哪里去了？！”
老K的表演开始了。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脖子上青筋暴起，那张平日里沉稳如山的面孔，此刻扭曲得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声响震得地板嗡嗡作响。
“我们说好的！事成之后那笔钱分我三成！现在苏小姐走了，你也成了这副鬼样子！钱呢？！”
老K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暴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火药味。
陈观澜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后退了半步，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愕与警惕。
“你吼什么？”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色厉内荏的虚弱，“钱的事情，轮得到你来过问吗？”
“轮不到我？”老K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上前一把揪住陈观澜的衣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的脸上。
“老子陪你出生入死，现在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连家都回不去！你他妈想独吞？！”
“放手！”陈观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用力挣扎着，“钱很安全！但不是现在给你！”
“我信你个鬼！”老K的表演进入了癫狂的状态，他双目赤红，咆哮道：“你连最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我凭什么信你能保住那笔钱？！说！钱到底在哪儿！”
两人的争吵激烈而真实，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肌肉的颤抖，都精准地传递着“内讧”、“绝望”和“崩溃”的信号。
他们是舞台上仅有的两个演员，而观众，就在那冰冷的镜头之后。
在一次剧烈的推搡中，陈观澜被老K狠狠地推到了墙上，后背撞击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满是痛苦和愤怒。就在这时，他仿佛被彻底激怒，口不择言地吼了出来。
“你懂个屁！你以为我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吗？”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病态的炫耀和偏执，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我早就把最后一笔钱，转移到了羊城！梁西爷那边的一个老仓库里！固若金汤！你休想拿到一分一毫！”
话音刚落，陈观澜的脸色骤然一变，仿佛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惊慌，立刻闭上了嘴。
这个破绽，如此巨大，又如此真实。
老K的动作也随之一顿，眼中贪婪的光芒瞬间暴涨，他死死地盯着陈观澜：“羊城？梁西爷？”
“你听错了！”陈观澜厉声喝道，试图掩盖自己的失误。
但他的慌乱，反而让这个信息显得更加可信。
在两人纠缠的过程中，一张折叠的纸条从陈观澜的口袋里“不经意”地滑落，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但在无处不在的监视下，却如同黑夜中的明灯，清晰无比。
老K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陈观澜的反应更快，他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将纸条捡起，脸上是极度的偏执和不信任，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的东西，你别碰！”他神经质地低吼着，迅速将纸条展开看了一眼，又飞快地揉成一团，做贼心虚般地环顾西周。
他似乎想将纸条销毁，却又犹豫着，最终还是重新塞回了口袋的最深处。
这一连串的动作，将一个智穷计尽、生怕最后一点秘密也被夺走的失败者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而那短暂展开的一瞥，足以让任何高倍率的监控设备，捕捉到纸条上那个模糊但可辨认的地址轮廓。
“把钱交出来！”老K的表演还在继续，他再次扑了上来。
“滚！”
陈观澜彻底“气急败坏”，他猛地推开老K，冲到旁边一个储物间的门口，拉开门，用尽全身力气将老K推了进去。
“你给我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
“砰！”
沉重的铁门被关上，紧接着是门锁“咔哒”一声落下的声音。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房间里只剩下陈观澜一个人，他靠在门上，胸膛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客厅里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将一个内心充满焦虑、恐惧和不安的赌徒形象，完美地呈现在了监控之下。
他甚至拿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是这场戏的尾声。
足足过了五分钟，这场独角戏才宣告结束。
陈观澜缓缓停下脚步，他走到房间唯一的沙发前，重重地坐了下去，将头埋进了双臂之中，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无声地哭泣，又像是在为自己的未来而绝望。
剧本的第一页，己经演完。
诱饵，己经抛出。
又过了许久，当他确定己经给足了“观众”观察和分析的时间后，陈观澜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一瞬间，他脸上所有的焦虑、狂躁、偏执和不安，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张埋在阴影里的脸，恢复了冰山般的平静，眼神深邃而冷冽，像一个刚刚完成一场完美狩猎的猎人，正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他甚至没有去开灯。
黑暗，是最好的伪装，也是最好的保护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安全屋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陈观澜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被他随手扔在沙发角落里，那台他早己亲手取出电池、彻底物理断电的摩托罗拉BP机，黑色的屏幕，竟在无边的寂静中，无声无息地亮了一下。
那光芒极其微弱，像垂死之人的最后一次呼吸。
一个模糊的、由像素点构成的微小亮点，在屏幕中央一闪而逝。
随即，屏幕再次陷入死寂的黑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陈观澜在极度压力下产生的幻觉。
但陈观澜的瞳孔，却在这一刻，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作者“恩德岛的萧狂”推荐阅读《九零神豪：我能看穿绝色内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ZM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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