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渊那句“去，掌他的嘴”，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嘈杂的大厅中炸响。
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空气仿佛凝固成实质，每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九渊、苏晚晴以及那个黄毛青年身上。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更为猛烈的爆发。
“哈哈哈哈哈！”
黄毛青年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他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听到了什么？他让你来打我？打我的脸？”
他身边的几个同伴也跟着哄堂大笑，看向楚九渊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戏谑，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乡巴佬，一个疯子。
“小子，你他妈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黄毛青年首起腰，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嚣张地凑到苏晚晴面前，脸上挂着轻蔑至极的笑容。
“来，美女，你听他的。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与傲慢。
“我保证，只要你敢碰我一下，明天整个云城，从商界到地下，再也没有你苏晚晴的立足之地！”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苏晚晴的身上。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黄毛的威胁，而是因为楚九渊的命令。
让她去打人？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掌掴云城有名的恶少黄天华？
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她是苏氏集团的总裁，是云城商界有名的高冷女神，是无数人仰望的存在。她的尊严，她的骄傲，是她用二十多年的人生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堡垒。
而现在，楚九渊要她亲手将这座堡垒，一砖一瓦地彻底摧毁！
反抗？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疯狂滋生。
她凭什么要听他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苏晚晴猛地抬头，想要拒绝，想要怒斥。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楚九渊那双眼睛时，所有的勇气瞬间被抽干，化为无尽的冰寒。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古井无波，深邃如渊。
没有愤怒，没有戏谑，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仿佛他不是在命令一个人，而是在指挥一件工具。仿佛眼前这场即将引爆云城的冲突，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无聊的消遣。
他只是在看，看她这个“仆人”，是否听话。
就在这时，楚九渊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看来，你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违背契约的下场。”
轰！
苏晚晴的脑海中，那份不久前签订的《仆人契约》条款，如同烙印般浮现出来。
上面的条款模糊而又恐怖，尤其是关于惩罚的部分，只用了“一切后果自负”六个字。
未知，才是最深的恐惧。
黄天华的报复，她能想象得到，无非是动用家族势力打压苏氏集团。可楚九渊的惩罚呢？这个男人，这个随手就能拿出黑金龙卡，视一切如无物的男人，他的手段，苏晚晴根本无法想象！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今天违背了他的意志，下场绝对会比得罪黄天华凄惨一万倍！
一边是看得见的悬崖，一边是看不见的深渊。
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为用力的咬合而失去了血色。
大厅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选择。
黄天华脸上的得意更盛，他笃定苏晚晴不敢动手。他甚至伸出手，想轻佻地去拍苏晚晴的脸蛋，嘴里还淫笑着：“美女，想清楚了没？过来给哥哥道个歉，再陪哥哥喝两杯，今天这事就算了……”
就在他即将得手的那一刻。
苏晚晴，动了。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那滴泪，是为她即将逝去的尊严而流。
再睁开时，她眼中所有的挣扎、恐惧、犹豫，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与冰冷。
她放弃了，放弃了所有的骄傲与尊严。
在绝对的恐惧面前，那曾经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她一步，一步，走向黄天华。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像是为她的尊严敲响的丧钟。
“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黄天华脸上的笑容愈发猥琐，他以为苏晚晴是来屈服求饶的。
他伸出手，想要去搂苏晚晴的腰。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苏晚晴的刹那。
异变陡生！
苏晚晴猛地扬起了手臂，那纤细白皙的，此刻绷紧到了极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狠厉，划破空气！
“啪——！”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耳光声，响彻整个金碧辉煌大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黄天华脸上的淫笑僵住了，他整个人被打得一个趔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左边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一个清晰的、红得发紫的五指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上迅速浮现、肿起。
他……被打了？
被一个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苏晚晴站在原地，打人的那只手还在微微颤抖。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黄天华脸上刺目的红印，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她真的做了。
她亲手，将自己的尊严摔得粉碎。
“你……”
黄天华缓缓地转过头，一双眼睛里先是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随即，这股错愕迅速被无尽的羞辱和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你他妈的……敢打我？！”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黄天华的喉咙里挤了出来，打破了这片死寂！
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再也没有了半分之前的得意与嚣张，只剩下疯狂的杀意。
“啊啊啊！贱人！你找死！”
黄天华彻底疯了，他指着苏晚晴，又猛地转向那几个己经吓傻了的同伴，歇斯底里地吼道：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把那小子的腿打断！把这贱人给我抓起来！今天老子要让他们死！”
那几个混混被他一吼，也反应了过来。
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也没法在云城混了。
“妈的！一起上！”
其中一个最壮的混混怒吼一声，抄起旁边桌子上一个没开的啤酒瓶，面目狰狞地就朝着楚九渊冲了过去！
“小心！”苏晚晴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然而，楚九渊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依然安然地坐在沙发上，仿佛眼前冲过来的不是一个手持凶器的暴徒，而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苍蝇。
就在那混混高举着酒瓶，即将砸到他头顶的瞬间。
楚九渊动了。
他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随意地抬起了腿，对着那混混的小腹，轻描淡写地一脚踹了出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动作快得甚至让人看不清。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个体重至少有一百八十斤的壮汉，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整个人瞬间弓成了虾米状，双眼暴凸！
紧接着，他以比冲过来时快上数倍的速度，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般倒飞了出去！
“轰隆——哗啦啦！”
壮汉的身躯接连撞翻了三张昂贵的实木桌子，桌上的酒瓶、果盘、杯具碎裂一地，最后重重地砸在十米开外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口吐白沫，当场昏死过去。
一脚之威，恐怖如斯！
正准备跟着冲上来的另外几个混混，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硬生生刹住了脚步，满脸惊恐地看着那个依然淡定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全场，再次陷入了死寂。
如果说，刚才苏晚晴那一巴掌是震惊。
那么楚九渊这一脚，就是彻彻底底的惊骇！
黄天华也懵了，他看着倒在远处不省人事的头号打手，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的楚九渊，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踢到了一块何等恐怖的铁板！
但极致的恐惧过后，是更加疯狂的愤怒与怨毒。
在云城，在他黄家的地盘上，他何曾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好……好得很！”
黄天华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楚九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没有再叫嚣，而是迅速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爸！”
黄天华对着电话，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怨毒。
“我在金碧辉煌被人打了！脸都被人扇肿了！你快带人过来！”
“多带点人！把豹哥也给我叫上！”
“对！就是那个豹哥！今天不弄死他，我不姓黄！”
挂断电话，黄天华通红的眼睛死死锁住楚九渊，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至极的狞笑。
“小子，你有种别走！”
“我爸和豹哥马上就到！今天，我要让你知道，在云城，得罪我黄天华到底是什么下场！”
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风暴中心的楚九渊，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他只是端起桌上那杯己经凉透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身旁站立着、身体僵硬的苏晚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作为仆人，第一课，你学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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