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包厢内，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楚九渊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催促的眼神都没有。他就那么平静地坐在那里，指尖在红木桌面上无声地划过，仿佛在欣赏一件与自己无关的艺术品。
可正是这种置身事外的淡漠，才构成了最极致的恐怖。
他像一尊俯瞰凡尘的神祇，无悲无喜，却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他不需要言语，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审判。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苏晚晴的身上。有惊恐，有怜悯，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一种等待，等待她做出那个决定她自己命运，也决定黄家父子命运的宣判。
苏晚晴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漂亮的双眸里充满了血丝，那是恐惧、屈辱、挣扎交织而成的绝望。
她曾是云城商界高高在上的女王，何时受过这般折辱？让她亲口决定他人的生死，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这不仅是在践踏她的尊严，更是在摧毁她过去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和骄傲。
“噗通！”
心理防线最先崩溃的，是黄天华和黄雄父子。
前一秒还色厉内荏的黄雄，此刻涕泪横流，连滚带爬地扑向苏晚晴的脚下，膝行着前进，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苏总！苏小姐！我错了，我们错了！”
他一边哀嚎，一边用手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发出“啪啪”的脆响。
“我们是猪油蒙了心，我们是狗胆包天，才敢冒犯您和楚先生！求您……求您高抬贵手，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黄天华也彻底没了家主的派头，像一条老狗般匍匐在地，朝着苏晚晴的方向不断磕头，额头与冰冷的地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苏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我们父子再也不敢了！只要您一句话，黄家所有产业，我们双手奉上！只求您饶我们一条狗命啊！”
这些曾经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试图将她拖入深渊的男人，此刻却像最卑贱的蝼蚁，摇尾乞怜。
然而，他们的求饶，非但没有让苏晚晴感到一丝快意，反而像一把把淬毒的尖刀，更深地刺入了她的心脏。
“苏总”、“苏小姐”……这些称呼，在此刻听来是何等的讽刺！
她算什么总？算什么小姐？
她不过是那个男人脚边一个连自身命运都无法掌握的“仆人”！
黄家父子求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那个男人的意志。她只是一个传声筒，一个工具，一个被用来执行“教学”的道具。
这份屈辱，让她浑身冰冷。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楚九渊。男人依旧平静，深邃的眼眸里不起一丝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一个学生交上答卷。
这无声的注视，比任何雷霆万钧的命令都更具压迫感。
苏晚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大脑一片空白。往昔的骄傲，家族的荣光，此刻都成了笑话。
她想反抗，想尖叫，想质问凭什么。
可当她迎上楚九渊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睛时，所有的念头都在瞬间被碾得粉碎。
她明白了。
这是她的“第二堂课”。
第一课，是让她学会恐惧和顺从。
而这第二课，是让她亲手埋葬过去的自己，接受“仆人”这个新的身份，学会用主人的意志去思考。
要么，她和黄家父子一起，被当做“垃圾”清理掉。
要么，她就亲口承认，他们是“垃圾”。
没有第三个选择。
一股巨大的悲哀与绝望淹没了她，苏晚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再睁开时，她眼中的挣扎与不甘己经褪去，只剩下死水般的麻木与空洞。
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干涩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了几个字。
“他们……”
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黄家父子的哭嚎戛然而止，满脸希冀地看着她。
苏晚晴的目光扫过他们那两张丑陋而卑微的脸，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了最后的判词：
“……是垃圾。”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身体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很好。”
楚九渊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赞许。
他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有觉悟了。”
他迈开脚步，闲庭信步般走向己经面如死灰的黄家父子。
“垃圾，就要有被清理的准备。”
“不！不——！”
黄雄发出了绝望的嘶吼，他终于明白，求饶根本无用！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楚九渊！你敢动我们，天龙会绝对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搬出了自己最后的靠山。
黄天华也状若疯癫地尖叫：“没错！我们是天龙会的人！你这是在向整个天龙会宣战！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天龙会？”
楚九渊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咔嚓！”
“咔嚓！”
两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楚九渊随意地踢出两脚，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踩碎了黄雄和黄天华的西肢关节！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整个包厢，两人瞬间像两条被抽掉骨头的死狗，瘫在地上疯狂地抽搐，除了哀嚎，再也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包厢内的其他人，包括那位见惯了风浪的吴经理，全都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缩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楚九渊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收回脚，低头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地开口，像是在回应他们刚才的威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等着。”
说完，他转身，无视了满地的狼藉和那两条垂死挣扎的“垃圾”，目光重新落在了失魂落魄的苏晚晴身上。
“第二课，结束。”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跟上。”
苏晚晴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注入了指令的木偶，麻木地点了点头，踉跄着跟在他的身后。
楚九渊推开包厢门，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走廊里响起。
楚九渊脚步一顿，拿出手机。
屏幕上，赫然亮着三个字——萧红雪。
他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刚一接通，听筒里立刻传来一个女孩带着哭腔的、无比惊慌急切的声音！
“九渊哥哥，救我！他们要逼我……”
话音未落！
“嘟——”
电话被猛地挂断，只留下一阵冰冷而刺耳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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