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尖锐地划破夜空,将陆廷渊和苏晴迅速送往了本市最顶级的私立医院。急救灯亮起,手术室的门在苏晴面前重重关上,隔绝了里面忙碌的身影和冰冷的医疗器械声响。
苏晴僵立在手术室外,身上还沾染着陆廷渊的血迹,那刺目的红像火焰一样灼烧着她的眼睛和心脏。她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陆廷渊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钢筋刺入他身体、以及他倒下时那个艰难扯出的笑容。
所有的坚强和冷静在那一刻土崩瓦解。恐惧、后怕、心疼、以及汹涌的爱意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顺着冰凉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脸,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滚烫的泪珠从指缝中不断溢出,发出破碎的呜咽。
他流了那么多血……他会不会……
她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闻讯赶来的Lina和几位高管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失态、如此脆弱的苏总监。她像是失去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Lina红着眼眶,上前轻轻扶住苏晴颤抖的肩膀,递上纸巾:“苏总监,陆总他……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最好的医生都在里面……”
苏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摇头,眼泪流得更凶。她恨自己的大意,恨林薇薇的恶毒,更恨自己成了他的软肋,让他受到如此重的伤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手术进行了整整西个小时。
当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面带疲惫却语气庆幸地告知“手术很成功,陆总生命力顽强,钢筋险险避开要害,但失血过多,需要密切观察”时,苏晴几乎虚脱,强撑着的力气瞬间被抽空。
陆廷渊被转入VIP监护病房。麻药效果过去后,他在一阵剧痛中缓缓苏醒。意识回笼的瞬间,绑架、仓库、扑向苏晴的画面清晰地映入脑海。
他艰难地转动沉重的头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趴在床边、紧紧握着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己然累极睡着的苏晴。
她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长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颊边,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蹙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陆廷渊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这比他背后的伤口,要疼上千百倍。
他试图动一下,想擦掉她的眼泪,却牵动了背后的伤,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这细微的动静惊醒了浅眠的苏晴。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他己然睁开的、带着疼惜和疲惫的眸子。
“廷渊!你醒了?!”苏晴瞬间清醒,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声音却带着哭腔,“你觉得怎么样?伤口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
她慌乱地起身,想要去按呼叫铃。
“别动……”陆廷渊的声音因为虚弱和干渴而异常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苏晴的动作顿住,回头看他。
只见他费力地抬起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极其缓慢却目标明确地,伸向她的脸颊。
他的动作因为伤口和虚弱而显得笨拙,甚至有些吃力,但他依旧固执地、轻轻拭去了她眼角那滴将落未落的泪水。
指尖传来的温热湿意,让他的心脏再次狠狠一抽。
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憔悴的面容,深邃的眸子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与温柔。他用尽力气,握住她微凉的手,贴在自己因为失血而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损的风箱,却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苏晴的心上:
“别哭……”
他微微喘息了一下,仿佛说这几个字都用掉了极大的力气,然后凝视着她的眼睛,无比郑重地,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我心疼。”
别哭。
我心疼。
不是抱怨伤口的疼痛,不是询问绑匪的下场,甚至不是关心自己的情况。
他醒来后最在意、最本能反应的事,是她在哭。而他,心疼。
苏晴的眼泪因为他这句话,反而流得更凶了。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和绝望的泪水,而是被巨大的幸福和感动冲击下的宣泄。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轻轻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感受着他真实的温度和存在,哽咽着:
“笨蛋……你这个笨蛋……”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好……
陆廷渊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和滚烫的泪水,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却极轻地勾起一抹安心的弧度。
能这样护住她,真好。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静谧。所有的惊心动魄,仿佛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定,化为彼此眼中,劫后余生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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