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巨石，压在顾言之和许格非的心头。
顾言之动用了所有的人脉，试图找到新的、可靠的医生，但反馈回来的消息都令人失望。要么是对方一听情况就委婉拒绝，要么就是像前两位医生一样，突然出现各种“意外”无法前来。靳寒川的阴影，无处不在。
更糟糕的消息接踵而至。
顾言之的父亲，顾氏集团的董事长，亲自打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疲惫而沉重：
“言之，靳寒川亲自致电，态度很强硬。如果明天中午之前，还不能‘妥善解决’许小姐的问题，顾氏明年最大的三个合作项目，将全部易主。集团……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几乎是同一时间，许格非那部旧手机上，收到了父亲许建明发来的无数条绝望的信息和未接来电提醒（她连上了公寓的Wi-Fi）。
【非非！你在哪里？！靳寒川疯了！他冻结了许氏所有的账户，供应商全部停止供货，银行催贷的电话快打爆了！他说除非你立刻出现，否则明天就启动许氏的破产清算程序！爸爸求你，快回来吧！我们斗不过他的！】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许格非看着手机屏幕，身体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在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
连累顾家，连累父亲……这就是她追求自由的代价吗？
顾言之看着她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心疼又无力。他蹲下身，试图安慰：“格非，别怕，我们再想办法……”
“没有办法了，顾先生。”许格非抬起头，眼神空洞，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他的手段，你我都清楚。他不会停手的，首到把我逼到绝路，或者……毁掉所有帮我的人。”
她看着顾言之，这个在她最绝望时伸出援手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感激与愧疚：“对不起，连累你了，也连累了你家人。”
“别这么说……”
许格非却挣扎着站起来，走到书桌前。那里放着顾言之带来的便携式高清扫描仪，她之前将《囚徒》系列的所有画作都扫描存储了。
她操作电脑，将那个存有所有画作高清电子文件的加密U盘，郑重地交到顾言之手中。
“顾先生，这是我的《囚徒》系列，所有的底稿和电子版，都在这里。”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托付性命般的沉重，“如果我……如果我以后不能再画画了，请你，帮它们找到一个合适的归宿，让它们……见见光。”
“格非！你这是什么意思？”顾言之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许格非没有回答，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苍白，却又仿佛解脱般的笑容：“谢谢你，顾言之。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画，是有价值的。”
说完，她不再看他痛苦和劝阻的眼神，毅然拿起那部旧手机，拨通了一个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主动联系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被接通。
对面没有声音，只有一片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格非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一丝波澜：
“靳寒川。”
“我回来。”
“放过顾家，放过许氏。”
电话那头，依旧沉默。但那沉默，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恐惧。
几秒后，靳寒川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感情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残忍的平静：
“地址。”
“我会让人去接你。”
“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许格非瘫坐在地，手机从掌心滑落。她闭上眼，两行清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一个小时后，接她的车到了楼下。依旧是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林凡站在车旁，面无表情。
许格非没有让顾言之送她下楼。她独自一人，走进了电梯，走出了公寓楼，像走向刑场的囚徒。
在她坐进车里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楼上传来顾言之痛苦的低吼，以及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车子平稳地驶向云顶华苑。
这一次，这座华丽的牢笼，是她亲手为自己选择的归处。
云顶华苑，主卧。
许格非被首接带到了这里，而不是她之前的二楼房间。
靳寒川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夕阳的余晖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却透不出一丝暖意。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邃如同寒潭，里面翻涌着许格非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怒火，有掌控一切的冰冷，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在她选择回来的那一刻，骤然松弛的什么。
“看来，你终于学乖了。”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
许格非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他，不发一语。她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对抗。
这种对抗，彻底激怒了靳寒川。
他大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拽到身前，力道大得让她踉跄。
“为了顾言之？为了你那个没用的父亲？”他低头，逼近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带着嘲讽和怒意，“你就这么在意他们？嗯？”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靳先生。”许格非抬起眼，眼神清冷如冰，与他对视，“用他们在乎的东西威胁我，逼我低头，逼我回到这个笼子里。现在，你满意了？”
她的冷静和尖锐，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靳寒川心中那只名为占有欲的野兽。
“满意？”他冷笑一声，眼底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还远远不够！”
他猛地低头，狠狠攫取了她的唇。这个吻，不再是上次惩罚性的撕咬，而是带着一种更深的、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烙上独属于他印记的疯狂与掠夺。
“唔……放开！”许格非惊恐地挣扎起来，双手用力推拒着他坚实的胸膛。
她的反抗，如同火上浇油。
靳寒川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几步走到那张巨大的床边，将她重重地扔了上去。随即，沉重的身躯覆了上来，将她牢牢禁锢。
“靳寒川！你不能这样！放开我！”许格非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泪水终于决堤。
“不能？”靳寒川单手轻易地制住她挥舞的双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她单薄的衣襟，眼神暗沉如同最深的夜，里面燃烧着势在必得的火焰，“许格非，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妻子，这是你应尽的义务！”
“那只是协议！！”她尖叫。
“在我这里，”他俯身，在她耳边，如同恶魔低语，“协议，由我解释。”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许格非所有的挣扎和哭喊，都被他无情地吞噬。他像是要将她逃离这些日子所积攒的所有怒火、所有不安、所有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意，全都通过这种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发泄出来。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压抑的喘息、无助的呜咽，和一种冰冷彻骨的绝望，在无声地蔓延。
这一夜，云顶华苑没有月光。
只有被强行碾碎的尊严，和一道更深、更难以愈合的伤口，刻在了许格非的灵魂深处。
而在三楼，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动静，林薇薇端着红酒杯，站在窗前，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而满意的笑容。
很好。
许格非，这才是你该有的下场。
一个彻底被摧毁、被玩弄后丢弃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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