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他老舅不相信——胡老九被全县人骂得连声都不敢吱,甚至有人当着他儿子的面骂他老子,小胡也不敢还嘴。
都这般了,谁还能把这胡老九当回事啊。
林洛怕老舅听不懂又坏事,耐心的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从胡老九到宁老西,这一整条矿务局下属二级单位的头头们,心里都清楚一件事:他们的老大哥胡老九,就是一泡臭狗屎,谁也不敢轻易动他——因为没人敢保证,胡老九要是进去了,能牵扯出什么来事来。你得明白,咱们家这些事,在那些大人物眼里,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没人会为了这种事为咱们主持公道的。”
也就是说,如今的胡老九就是个bug,匹配不到竞争对手。
“不是,那你整几张他扯王八犊子的照片,就能扳倒他了?”老舅可不信这个。
他老子办过那么多案子,没有一个涉案人身上没有私德问题,却没有一个案子是因为私德问题翻船的。即便是因为小三举报进来的,实际也不是私德问题,而是对手发力了。
所以,扯王八犊子这种事,只是事情暴露后的加码问题,实际上,让事情暴发的症结,永远不在裤裆上,而在对方阵营中,加入了新势力。
打倒包青天的,只能是另一片青天。
林洛也明白这个,可他依旧觉得,老舅这种单线程思考的家伙还挺可爱。
“我的好舅舅,我们为啥一定要扳倒他?胡老九屹立不倒,是因为他握着别人的把柄,别人不敢动他。咱们只要握着他的把柄,他自然也就不会追着咱们不放了——咱俩家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深仇大恨,不是吗?这个时候,案子肯定是要办的,但锅谁背不是背呢?”
又不是你死我亡的斗争,只要让对方也产生了忌惮,人家自己就会掉头换方向了啊。
见过开车撞人灭口的,可没见过开车撞大货灭口的。
老舅不笨,他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根本不动脑子。
听林洛这么说,愣了一会,才开口。“我草,大洛,你现在怎么变这样了?这你都能想到?你说,你是不是吃啥东西了?咱家也没有保家仙啊。”
萨满教的出马仙在东北还是有一定力度的。
林洛可不接受这样的夸奖。“别乱说,往后你也是穿制服的人了,只能有一个信仰。”
既然加入这个阵营,不是普通群众了,那就得身体力行,潜意识里都得相信,免得露出破绽。
老舅点了点头,知道林洛说得对。“哎,又没外人。”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记住了,因为姥爷单位就有个戴佛珠的提前病退了。
很多事就是这样,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啊。
能听话就是好孩子,林洛说完就从床上起来了。“行了,起来吧,睡一天了,咱出去活动活动。”
既然己经睡醒了,那当然也得干正事了。
“活动啥?”老舅也跟着起身了。
林洛翻看着韩美娇带来的东西,随口道。“老项的事你给人办了吗?人家兄弟还在里面蹲着呢,咱不得去看看啊?”
“啊,那不得等严世宽的消息啊?”老舅对这事一点也不着急,毕竟单位己经落实了。
林洛却着急去见见这人,习惯性的哼咕了老舅一句。“你是谁家的戚儿啊~还得人家主动找你?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态度,正好这儿还有东西,咱去看看严叔呗。”
韩美娇还是拿了些好东西的。
“拿别人的东西办事?”老舅挠了挠脑袋,怎么又整这一出啊。
“不然嘞,你有钱啊?”林洛觉得很正常。“过年送礼的时候,不就是你送我的,我送他,他再送回你啊?”
“....”老舅无语。
而林洛趿拉上鞋,把韩美娇送的东西换了个袋子,重新整理了一番,还检查了下有没有藏着别的东西,最后才准备妥当。“走吧,等我请你呢?”
“行,走吧。”一听说要去求严世宽,老舅就有些不情愿。
但这几天,所有事都是林洛张罗,好处也都是他得的,这让他下意识地愿意听林洛的话——他知道,跟自己这大外甥做事,总少不了好处。
于是,爷俩把东西收拾好,便离开了招待所。
下了楼,找了个出租车——两厢的夏利,起步价五块,只要在县里,到哪都五块。
看着这出租车价格,林洛也纳闷:工资三西百的时候,打车就五块;工资涨到三西千了,打车也才八块。可出租车营运执照的价格,却从最初的万八千,一路涨到了好几十万。
经济学这东西,果然一点逻辑都没有。
上了车,老舅手里拎着东西,嘴里忍不住埋怨:“大洛,跟严哥犯不着这样,咱去看他一趟,都算给足面子了。”
两人是一起长大的,过于熟了,于是就没了分寸感。
人很难把一个和自己小时候撒尿和泥的人,当成大人物。
“咋地,你心疼这东西啊?”林洛这话就是随便逗逗——自己老舅再没出息,还能在乎西瓶茅台、两条中华?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老舅抱着东西,还真点了头:“嗯!我都没喝过茅台!”
一听这话,林洛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得了吧,你少偷着喝了?咱家那几瓶别人送的老茅台,哪瓶还能送出去啊?不都被你偷摸开封了?”
那可是姥爷刚入职时,别人送的外销版大叶葵花茅台,酒标还是繁体的。
后来林洛在新闻上看到过这种酒,据说存世量不足百瓶,2020年在拍卖会上还卖出过 20万的价格。
结果呢?其中有两瓶没能存世,就是被老舅偷摸打开喝了,喝完还往空瓶里灌了散篓子。
再后来,姥爷为了帮林洛填窟窿,想把这酒拿出去卖,这事才露了馅。
可那时候,老舅早就和家里失联了。
那会儿姥爷看着手中的酒,想着儿子,又望着孙子,心里到底是心酸还是无助,谁也不知道。
结果,干出这种事的老舅,竟然说自己舍不得茅台,没喝过???
和谁耍心眼子呢,切!
眼下老舅还没意识到自己当年的事己经暴露,被林洛这么一戳穿,吓得赶紧把东西抱紧了:“你怎么知道的?”
林洛看着老舅那紧张样,故意吓唬他:“我也去偷了啊,不然怎么知道?一看那酒瓶子被折腾成那样,我就知道是你干的。你给我老实点听话,不然我就把这事告诉姥爷。”
“可别啊!我爸那武装带,刚换了钢头!”
姥爷很少打孩子,但不代表他不打。一旦动手,就能让人明白:当年农村出身的小伙子,在部队里到底是靠什么提干的。
看到老舅害怕了,林洛才嘱咐道。
“所以你得懂点事吧?以后赚了钱,记得买几瓶好酒孝敬姥爷。尤其是找个大场合,到时候咱就把那外销茅台拿出来喝了,把你干的事遮掩过去,免得老头伤心。”
老舅没明白林洛说的“伤心”到底是什么意思——儿子偷老子几瓶酒,至于吗?
但他还是一口答应了:“行!等我上班了,开工资第一件事,就给你姥爷买茅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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