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杜威的态度。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江湖骗子，哪怕是弱小无力的女人，让自己的小命受到更大的威胁。
对方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让他觉得自己值得冒这个风险。
菲斯蒂的脸色苍白，她虽只是普通人，可也知道这个世界是有超凡力量的，一旦粘上就是死无全尸。
外边的街区明显已经属于超凡的范畴，尽管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够独自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
哪怕是出于缓解恐惧的目的，她也想紧紧跟在杜威身边！
“我知道的不止这些……”她喃喃道，绞尽脑汁想要为自己添上几分筹码，却一时想不出有价值的东西。
杜威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他并非冷漠无情之人，可也绝不会为了发善心而赌上性命。
就在他即将出门之时，后面的菲斯蒂忽然失声喊道：“等等！”
“我想起来了，之前我溜进教堂想偷……捡点东西吃，在他们的餐厅里拿到了两张纸。”
杜威疑惑：“纸？”
他知道这时候对方要说的肯定不会是普通的纸。
“对，一张是无意义的乱涂乱画，另一张则是写着对未来的预言——预言的内容是‘灰城的存在被暴雨和洪水完全抹除’。”
她诡秘地说完，赶忙补充道：“怎么样，我把两张纸给你，如果你觉得对你有帮助的话你就带我走！”
菲斯蒂很聪明，她知道要是自己提出“你带我走，我就给你看”的要求，对方可能扭头就跑，也可能不守承诺。
倒不如直接赌一把对方的人品，展示自己的诚意，提高让前一类人带自己走的机会。
当然，如果杜威是后一类人，她也只能自认倒楣了。
万幸的是，这句话让杜威停住了脚步。
菲斯蒂心中稍安，赶忙跑到旁边的书架里找出了两张纸递给杜威。
“你自己看看吧，我相信来自中原的大人物是信守承诺的。”
杜威没理会她的恭维，好奇地端详两张纸。
其中一张确实如她所言只有无规则的线条和意义不明的符号，除此之外就只有拼凑不成句的单词。
他迅速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信息，就拿起第二张纸，五感六识只是一扫，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纸张边缘有苔藓枯死的痕迹还在散发着淡淡的海洋气息，而且纸上的文本还是用法术书写的！
“两年前我还没什么生意，当时饿极了想在教堂找点吃的……这两张纸就放在餐桌上用烛台压着，当时觉得手感不错就拿来包些剩菜……不过我很有底线没有拿走烛台。”
杜威没听她叽叽歪歪，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纸上的文本吸引走了：
“顺从者将在洋流中永恒，背离者会让海鱼啄食，我们是要他的意志重回人间，要他的伟力重现大地。”
“当钟声响起，遗忘的潮汐将逐渐吞没无神的叙事，神国将于第七次钟声中降下甘霖，叛逆息于海流，虔信者得以回归他的座下。”
“主向人间一瞥，灰城的子民便无比幸运地获此殊荣——他们的城市将会在暴雨和洪水中彻底从现实抹除，他们的灵魂得以安宁，他们的肉体脱离苦痛，而执行者将在主的丰碑上留下永恒的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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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文本不同于另一张，它用蓝墨水写就，笔锋流畅优美，有力的字迹几乎穿透了纸张。
“七次钟声……遗忘的潮汐……无神的叙事？”
杜威低声默念这些关键词，总算对目前的情况有所了解——
现在的灰城应该是逐渐被拉入到洋流之神的影响中，而七次钟声就是进度条，一旦完成整座城市就会被淹没成为文中所说的泽国。
而最令他在意的，则是“无神的叙事”这个短语——貌似和绝地天通有某种雷同的意思！
这张纸的价值远超他的预期，不仅让他明白了现状，还让他凭借经验大概猜测出背后事情的经过。
执行者——这个单词也就意味着灰城的异常是人为引起而非神灵的操控，而且他肯定就是洋流之神的信徒。
他的信徒企图用某种方式把灰城化作泽国，来达成抵达神国的目的……而这个过程还将伴随着非信徒的死亡和信徒的新生。
不难猜出有能力做出这种事的，只能是灰城最大的信徒头子——也就是教堂的人。
杜威一边思索，一边把纸上的内容迅速抄录到金书上，并附上自己的猜测。
他把纸递回给菲斯蒂：“你的这些内容确实很有价值，而且你对灰城还比我熟悉，我可以承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你……不过最后能否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这已经是杜威能做出的最大承诺。
带上她之后无疑会大大提高探索的难度，不过这两张纸的价值以及菲斯蒂对本地情况的熟悉让他觉得值得冒这个险。
好耶！
菲斯蒂心里欢呼，恨不得立刻就热吻这个看上去就很可靠的男人。
可她到底没有做出这种冒失的举动，她可不想对方因此收回承诺。
虽然杜威其实并不介意就是了。
她兴奋地答道：“我明白了。”
杜威在思考金书发送消息的功能会不会被这里的环境影响，可惜这只能等掌门发来信息才能知晓。
他把自己能做的做完后，就把小巧的金书重新收回衣服里。
菲斯蒂看见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忙跟在他后边，大声强调：“我很听话的！无论你想干什么，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那就跟紧了。”
说着他便踏出门外，站在诡异的街道上。
那个手指天空的人影在他的右手边，泥巴蠕动的“啪叽”声四面传来。
杜威看着人影的方向。
既然知道这是人为导致的异常，那么他就没必要象之前那样畏手畏脚了。
真神不出，西方最强战力就是对标真人的半神。
而且就跟中原一样，半神是不会轻易在人间抛头露脸的，他们已经有百馀年不曾入世。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遇上什么突发事件，手握吞星龙首的杜威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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