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悠悠喝着热茶，面色平静，丝毫不给杜威拒绝的馀地。
不过杜威也没想过能离开，只能心中暗叹一句：以诺老头害我啊！
他无奈道：“我要怎么帮你？”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群理学会的学者只要能获得知识怎么样都行，根本不用在称呼之类的繁文缛节上浪费时间。
把话说明了，才是最重要的。
庞特开手指蘸了下茶水，在桌面上画起圆圈，“目前有两个消息是我们不清楚的，一是如何与神国连接，不打开神国就注定无法接触欧涅灵，二则是为何欧涅灵要帮理学会……或者说，他修改预言有何目的。”
他诚恳道：“这两件事非常重要，请杜先生务必上心。”
见杜威点头，老人又说道：
“我们的线索捉襟见肘，只有那些藏在记忆深处，难以注意到的细节才有可能成为破局的关键，请杜先生去一趟图书馆，也许那里能让你找到记忆中藏匿的金矿。”
老人又吩咐康德带路，杜威跟在这位年轻半神身后，离开了理学会的中央高塔。
庞特开躺在摇椅上思索什么，在两人离开后，起伏摆动的躺椅缓缓停下。
他的手掌遮住阳光，通过窗户看向楼下两人的背影，眯起眼睛。
“神国既然打开，叙事线闭环没道理不被破坏……这小子蒙我呢？”
他想了很久，直到在摇椅里换了个姿势。
胡桃木做出的躺椅又慢慢摇了起来，老人喃喃道：
“罢了，我理学会自有自己的判断，这三人的线索重在开了个头，后续只是锦上添花。”
……
明媚的阳光照在石灰石砖上，山林间的理学会仿佛在发着刺眼的光。
康德应付着打招呼的同僚和学生，带着杜威拾级而下，向一座位于山腰的图书馆匆匆赶去。
杜威漫不经心问道：“康德先生似乎跟庞特开教授关系很好？寻常师生不会这么亲昵吧？”
一提到老师，康德一扫脸上那副厌世的神情，换上另一副傻笑道：
“当然！我很小父母就死了，没饭吃，是我老师看我可怜给我买了面包，我又非常聪明赖住他，才活了下来。”
杜威轻点了头，这也说得通为何对方如此敬畏老师，这不仅仅是老师，还是救命的恩人。
如果从小亲自教导，说不定庞特开还扮演了父亲的角色，康德成了半神仍然不敢忤逆的原因就在这。
他没有打听对方家事的兴趣，于是点到为止，迅速转移了话题：
“对了，为什么庞特开教授会专门提出那两个问题呢，它们重要在哪？”
就象以诺说过的，杜威在神灵方面的知识不是少，而是基本为零，现在有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没有不刨根问底的理由。
他顿了下，忽然意识到中原是不会有这种机会的，三门六派把关于仙人的一切都藏得严严实实，只有跻身真人境才有资格了解。
康德想都没想：“假设你的猜想是真的，神国的连接如果仅凭我们安插的入手就能打开，那它可就太廉价了，每个人都能打开它，这会带来很多动荡。”
“然后就是关于欧涅灵的问题，这个很关键啊，他要是愿意帮助我们，理学会就能得到一位神灵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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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威皱起眉头，这第二句话要是在刚才说出来，康德少不了要挨庞特开的骂。
没等他继续思考，面前的康德顿住了脚步，图书馆到了。
杜威抬起头，高大的石灰石砖垒起五层的大楼，地板上铺着大理石，数个巨大的玻璃窗里，能看见桌子旁翻书的人影。
一个巨大的时钟挂在图书馆顶部，由蒸汽设备推动，滴滴答答走着秒。
“到了……你等我一下。”康德说完，昂首挺胸走向对面走出图书馆的男人。
他一个闪身，半神气息只是溢出半点便压得旁人喘不过气来，竟是直接撞向了那人！
男人被半神撞得痛呼一声，“狗屎！康德你个粗人还有完没完了！”
康德冷笑一声，像只打完胜仗的公鸡，带着杜威大步流星跨入图书馆中。
那被撞飞的人还在外边指着他，嘴里骂骂咧咧，直到玻璃门关上，声音才彻底传不进来。
康德用拇指掏了下耳朵，看上去满不在乎。
杜威原以为这位年轻半神在理学会里是个无人会冒犯的大红人，可刚才那被撞飞的男人却只是二阶的骑士，连巫师都不是。
可这样的凡人，怎么敢跟一位半神对着干呢？
他思索了一下，失笑摇头：“理学会倒是不同于我听说过的组织。”
康德也跟着笑了，他坦坦荡荡道：“那是！我理学会自然要以学术为主，就算成了半神，要是在学业上毫无建树，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先生这话说得有怨气啊！”
康德尴尬看了他一眼，只得岔开话题道：“刚才那人叫雷克，此人心胸极为狭窄，唯利是图，而且功利心很重，我给来他一下也算肃整学风了！”
两人踏上楼梯，从这里能看到一楼的全貌，规模极大。
杜威俯瞰下方密密麻麻的书架，又有数以百计的书本在空中沿着轨迹被法力牵引飞动，看得他啧啧称奇。
二楼是讨论的地方，方桌圆桌旁都画上了静音的法术，有两队人马正讨论得激烈，口水几乎喷到自己人头顶，可半点声音都没传出。
刚才杜威通过窗户看见的，就是这帮人。
他们最终来到三楼，这里就只有单间了。
康德来到00号的门前，脸上重新恢复了阴郁厌世的表情：
“杜先生，请吧。”
杜威还是很别扭，机械地说了声“康德先生请”，走到了房间内。
房间里很空，靠西的窗户开着，养着几盆绿植，绿植的阴影落到崭新的桌面上。
旁边的书架也是空的，仿佛在等待主人的填充。
康德着墙上的黑色布幕，神秘地介绍道：“这可是理学会才有的稀罕物，墙上有开关可以打开这片幕布，你需要什么书直接在上面挑就行，会有专人给你送来。”
杜威看着康德拉了下墙上的绳子，黑色的幕布陡然亮了起来，一本本书的书名悬浮在其中。
他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这不就是触摸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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