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耀眼的白光在观测局域内如雨后笋般冒了出来，一点灿金也随之陡然间从地下钻出，神性的辉煌映在尼泽尔贡眼中。
老人瞳孔一缩，神性突破束缚了！
他几乎本能地再次动手了，已经突破铭文的神性让老人再无顾及，法力疯狂涌动，数个法术瞬间构建而出，压得周遭的建筑看不清虚实。
他无比精确地将欧根之眼切成多份，一手无比精妙维持学生的形态，一手又将这些建筑块跃迁向了远处。
在学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完了这一切，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尼泽尔贡不敢停下，神性一旦完全爆发理学会的许多精密仪器和人才都会受到影响，他只能硬着头皮顶在了最前方。
他手掌一挥，〖空间创生〗的规则落在神性上，一块小巧的空间顿时死死裹住神性，竟带着即将爆发的神性消失了！
有〖创生〗，就会有映射的湮灭，尼泽尔贡创造了空间，又将它和其中的神性一块湮灭了。
只是不等他喘口气，神性已经去而复返，只是一震荡就散去了老人所有的挣扎——
半神的法术在它面前如同一捅就破的窗纸，就连规则也不好用了，被遣散的欧根之眼碎片再度汇聚，灿金神性缓缓闪动，仿佛在嗤笑。
下一刻，一股低压自它产生，转瞬间席卷周遭几百米的局域，所有法术即刻失去了效用！
尼泽尔贡一个跟跄当空坠下，波及的设施都瘫痪了，他汹涌的法力倾刻间就寂静下去，无法动弹。
欧根之眼再也无法承受神性带来的规则紊乱和物质转化，墙柱轰隆倒塌，烟尘和不知名的晶粉石埃四起。
老人重重摔在地上，抬头气喘吁吁地看着白光当中闪灭。
刚回归的学生面露迷茫，都下意识看向半空放出万丈光芒的神性。
“用不了法术了？”
有人已经反应过来，一声惊叫。
巫师失去了法力几乎沦为普通人，一群学者出身的超凡者，就算不认得空中的东西，也立刻拔腿就跑，满脸惊慌失措。
无论那是什么，拥有超凡特质却没有任何法术波动，至少就是规则级的玩意，绝不是他们能接触了。
就在这时，人群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如遭雷击，嘴唇颤斗着失声道：
“那是神性！欧根之眼的神性！”
这句话如同砸入湖面的巨石，让不少人的脚步都乱了。
如果说刚才还是趋利避害自主选择逃离，那这话一出，就象在他们身后丢了一群恶犬！
反应过来的学生面色发白，腿脚已经抖得不受控制，却只能绝望地向前狂奔。
人性对神性的影响有一定的抵抗，但代价就是会消磨出不可恢复的损伤。
这群站在时代前沿的学者最清楚这玩意的危害——有偏激的研究报告甚至指出直面神性后的人性就不再是原先的人性了。
这怎么不让他们恐惧！
但混乱的人群中仍然有人调转过头，直直撞向那点缓缓落下的神性——那要么是哲学院的人，要么是神学的研究者。
尼泽尔贡轻轻叹了口气，来这里碰运气的哪个不是对神性有所了解？在笃定现状无法挽回后，他们想在最极端的情况下验证自身所学也无可厚非。
他们甚至是最理智那批人，神性之下就连半神都难有反制之力，何况这神性已经处于爆发边缘，神仙难救了！
尼泽尔贡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他抹了抹嘴角，摔断的肋骨插入肺叶，鲜血涌上，从未如此狼狈。
地面开始呈现出反直觉的模样，空气活化异变，幸而有人性庇护，他尚未受到物质转化和规则紊乱的影响。
只是被抽去了法力，他年迈的身体已经象枯木一样僵硬。
若是用法力锤炼肉身的骑士和武者还好些，但法师把时间都投入到法术构建中，哪里能抵御这神性的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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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成为半神后自己也没有放弃躯体，否则这神性一吹当即就身死道消了。
事已至此，已经不是他能挽回的了。
尼泽尔贡只能看着那点神性缓缓坠落，辉煌的灿金周围的事物不断畸变转化，学者象雨后的蚂蚁乱作一团，宛若噩梦。
‘结束了。’
老人无奈叹气，身体轻轻颤斗，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量。
他默默看着那点辉煌灿金坠下。
就在它接近地面之时，却突然有一抹白光在旁闪出，连神性都为之一静！
尼泽尔贡的表情从绝望到疑惑，转瞬间又从疑惑变为不可思议！
因为他看到了此生中最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道白光中竟然伸出了一只手，仿佛在拿一件普通的物品一样，将高高在上的灿金光芒抓在手中！
……
杜威睁开眼，离开自己的房间后，他不知在这漆黑虚空中飘了多久。
他默默地消化着瓜道人口中的消息，跟自身掌握的一一对比，倒是觉得有不小的可行度。
只是如此神秘的人物，杜威断然不会全信，毕竟他若要摆布自己，让自己挑不出毛病何其简单。
穿越前的现代是一条特殊的叙事线，要缔造一幕神话取代现在的世界才能让这条线万无一失……
杜威的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想到离开前瓜道人落寞的表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大概会活的很自在吧？”
这句话很出乎他的意料，杜威甚至从中感受到“诚”的意味——就是这一点诚十分的矛盾，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对方既继承了过去“杜威”的遗愿来让自己重新绝地天通，又觉得自己不去缔造神话就能“活的很自在”……
瓜道人不希望自己重操旧业？
杜威深深皱起眉头，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对过去自己的计划有了排斥心理。
瓜道人前后态度的变化，让他感到莫名的不安，仿佛这计划是海面波涛下的深渊巨口，要叫这自己这行舟客跌得粉身碎骨。
他思索了好些时间，又决定先压下这件事，等自己用仙法修到真人，不能跃迁到现代再另做打算。
杜威正在飘向远方，一点点光芒在视野尽头出现，离他越来越近。
要回去了。
这般想着，他却忽然记起一句被自己忽略的话来：神性会因自己最后的问题而消弭。
不过这神性原本也许就是为了自己而来，倒也说不上谁欠谁的。
眼看着离那白光越来越近，杜威馀光却瞥见那白光之中有一金芒若隐若现。
金芒似琉璃一般光滑，表面映照着他的眼睛，轻轻震动仿佛是高兴得雀跃，不知为何却让杜威感到格外的亲切。
他本能伸出手，将那点金芒收入手中，看着其中倒映着杜威的脸庞，却是中年的模样，无比沧桑。
轰！
无边的黑暗彻底破碎，暖洋洋的日光披在杜威身上。
周遭是残垣断壁，乱作一团的人群在这一刻凝固下来，仿佛秦王的兵马。
尼泽尔贡目定口呆，几乎要把嘴上的胡子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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