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陈序侧脸投下明灭的阴影。
他立于警戒线外，双眼深邃如墨，不见一丝焦躁，只有深不可测的冷静。
浓烟翻滚，烈焰灼目，嘈杂人声如潮。
然而在他眼中，这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他没有理会眼前狂暴的废墟。
脑海中，秦昊心理诊所的完整模型，正以惊人的速度被精细复原。
房间布局，家具摆放，甚至每一根电线走向，都清晰得如同浮现在眼前的设计蓝图。
“爆炸中心，不是厨房的瓦斯泄漏点。”陈序的声音冰冷而清晰，仿佛在宣读一份解剖报告。
“而是来自一楼咨询室的沙发底下。从爆炸的冲击波形和建筑损毁结构来看，是高能塑性炸药，配有精密的电子定时装置。”
“手法专业，干净利落。”
他稍作停顿，随即给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脊背发寒的结论。
“这不是意外，是谋杀。”
“或者……金蝉脱壳。”
一小时后，大火被扑灭。
苏沐晴带着法医团队，在焦黑的废墟中进行了地毯式搜索。
她走到陈序面前，摘下沾满烟灰的手套，轻轻摇头：“现场没有发现任何人体组织残留。DNA检测和牙科记录对比，都找不到匹配秦昊的样本。”
秦昊，并没有死在爆炸里。
他彻底消失了。
林言站在废墟边缘。
指尖还捏着那张烧焦的“鬼牌”残片。
就在他捡起牌面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混杂着“被窥视感”和“嘲弄”的冰冷情绪，如同电流般窜入他的脑海。
这不是凶手残留的情感。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是秦昊留给我们的信息。”林言声音沙哑。
“他算准了我们会来，算准了风向，算准了这张牌会落在我脚下。他在挑衅我们，他在说……”
“游戏升级了。”
赵猛的调查也很快有了结果。
他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面色铁青地冲了过来：“陈队，林老师，你们绝对想不到！”
“这个秦昊，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心理医生！”
“他是国际知名的心理学专家，尤其擅长……‘创伤后记忆干预与重塑’！”
“创伤后记忆干预！”
这个词，如同电流击中，瞬间照亮了陈序和林言心头最大的疑团！
幸存者们那诡异的、仿佛被“修正”过的统一记忆，终于找到了源头！
是秦昊！
十年前，就是他，像一个高明的程序员，修改了所有幸存者大脑里的“代码”，将那段最关键的记忆，用一道防火墙给封锁了起来！
“全城搜捕秦昊！”陈序立刻下令，他的声音透出一种罕见的、锋利的杀意。
“将他列为模仿杀人案，也就是‘信徒’的头号嫌疑人！”
“不对。”
林言却在此时提出了反对。
指挥部内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秦昊不是那个‘信徒’。”林言的眼神穿过废墟，望向深邃的夜空。
“我感受过‘信徒’的情绪，那是狂热、是崇拜、是急于被认可的虔诚。而秦昊留下的情感，是冰冷的‘控制’，是高高在上的‘戏谑’。”
他停顿了一下，用了一个更精准的比喻。
“如果说‘原作’是导演，‘信徒’是演员，那秦昊……”
“更像是一个坐在观众席第一排，还兼职给演员改剧本的‘裁判’。”
陈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导演、演员、裁判……
这个“游戏”的结构，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庞大、要复杂、要疯狂。
如果秦昊是裁判，那谁是选手？
谁又是真正的观众？
就在这时，小刘警官拿着一个被密封袋包裹的纸箱，神色紧张地冲进了临时指挥部。
“陈队……明川市警察局前台刚收到的，一个同城闪送的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小刘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将包裹放在桌上，补充了一句。
“收件人指名道姓……是林言先生。”
整个指挥部内的空气，骤然间变得滞重。
这是来自“裁判”的，第一份“判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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