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发生了什么事？”
周凰疑惑的看着父亲。
张寒叹了口气，然后右手对着虚空一抓，空间荡漾。
“嗡！”
下一刻，一个三千里之外的叛军将领，被隔空抓了过来，坠落在地。
“这这是哪里？”
那个将领看着陌生的环境，晕头转向，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惊呼道：
“仙人，你们是仙人！”
张寒一眼看过去，恐怖的精神威压无边无际，让那个将领脸色发白，惊恐到极致。
“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啊！”
他当即跪在地上，疯狂磕头。
他原本也浑身是胆，但是此时，在这股精神威压之下，他所有的胆魄都裂开了。
“详细交待叛乱发生的前因后果，如果有丝毫遗漏，让你魂飞魄散。”
张寒平静的说道。
“是是是！”
将领不敢迟疑，徨恐的说道：
“我们有辛国，原本是周边诸多国度里面最强的国家，人口达到数亿，疆域纵横两万里。”
“但是三十多年前，有仙人降临。”
“那位仙人操纵火焰，将天空都点燃了，公然在皇宫的上空，威胁皇帝交出芷鸢公主。”
“你说什么？！”
周凰眸光一凝，她一把提起那个将领，声音罕见的有些激动：“你说公主叫什么名字？”
“芷鸢！伊祁芷鸢！”
将领赶紧说道。
周凰身体一颤，眼神恍惚起来，然后眼泪不自觉的流淌而下。
是她，就是她！
芷鸢姐姐说过，她的全名就叫伊祁芷鸢，是一个凡俗国度的公主。
她松开右手，让将领落在地上。
“你继续说。
将领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皇帝原本誓死抵抗，不愿意交出自己最宝贝的女儿，甚至扬言要以国运起誓，诅咒那位仙人。”
“但是那位仙人太强了，翻手就屠掉了京城近乎一半的百姓，上百万人啊，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然后满朝文武集体逼宫，要求皇帝为了天下百姓，交出公主，平息仙人怒火。”
“皇帝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无数子民，一边是自己最亲的女儿，他都不想失去。”
“最后，十六岁的芷鸢公主舍身取义，她主动走出皇宫，被那个仙人带走了。”
“从此，皇帝便一蹶不振了。”
“他无心朝政，但又不能荒废政务，于是他将手里的权力大部分都下放给了文武百官。”
“刚开始还好，大家依旧敬畏皇帝的威严，但是时间长了，所有人都发现，皇帝失去了对朝堂的绝对掌控。”
“于是，各种朝堂斗争出现了。”
“几个权臣明争暗斗，争权夺利，最后，赢家通知，权力都集中到了一个王爷手中。”
“镇南王，伊祁枭亭。”
“就在这个月，镇南王正式发动兵变，要攻下京城，夺取皇位。”
“现在京城已经沦陷了。”
“如果不是仙人突然抓我过来，其实我应该是第一个杀入皇宫的，有登先之功。”
将领说完，战战兢兢的低着头。
他最后一句话，其实有一个意思——您已经让我的功劳泡汤了，就别杀我了吧。
“区区叛军，谈什么登先之功，谋反就是谋反。”
周凰声音平静而冰冷。
然后那将领就仿佛被无数道剑光划过，千刀万剐，然后灰飞烟灭，渣都不剩。
“爹，芷鸢姐姐已经死了，我不能看着这些人欺负她的父亲这件事，我要管。”
周凰看向父亲，眼神认真，又透着伤感。
“走吧，爹给你压阵。”
张寒摸了摸女儿的头，法力扩散而出，将女儿笼罩，然后朝着京城的方向一步踏出。
“嗡！”
下一刻，两人出现在京城上空。
“好象晚了点。”
张寒俯视下方，轻声说道：“不过，如果想救人的话还来得及，就看他想不想活了。”
说完，他拿出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蓬勃生命力的丹药，递给女儿。
周凰接过丹药，然后身体和相貌迅速改变，化作一道流光，冲入了血腥味弥漫的皇宫之中。
皇宫大殿之内，血流成河。
地上的尸体很多，有叛军，有文官，有武将，有侍卫。
甚至还有太监。
这里似乎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反抗，这是朝堂最后的风骨。
但此时，这里只剩下两个活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加之半个。
因为其中一人，快死了。
“呼，呼你要皇位，我直接传给你便是，何必屠戮这么多无辜之人？”
一个身穿龙袍的白发老人，背靠着染血的大殿柱子，坐在地上艰难的开口。
他的胸口血流不止，染红了龙袍。
“呵，传位？”
“我当年就是信了父皇的鬼话！他也说传位给我，结果呢？是你登上了皇位！”
一个五十多岁的蟒袍中年人手持染血长剑，冷笑道：“这皇位，我不需要你们传，我自己来拿！”
“你这是纂位，名不正言不顺。”
白发老人平静的说道。
即便生命迅速流逝，即将死亡，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仿佛死亡是一种解脱。
“哼！历史由胜利者书写，我登上皇位之后，哪个史官敢写我纂位？”
蟒袍中年人冷哼道。
“呵呵，我当年也是象你这么自信，以为登上了皇位，就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后来你也知道。”
白发老者自嘲的笑了笑。
同时也带着几分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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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识了仙人的力量之后，你竟然还觉得皇帝的权力可以无法无天？是不是太幼稚了？
“那是你蠢！”
蟒袍中年人嗤笑道：
“都说自古无情帝王家，你却把亲情看得那么重，为了区区一个女儿，竟然要死要活。”
“但是我不会象你这样。”
“我妻妾数十人，子女上百人，仙人想要哪个，随便拿去好了，就算全部拿去又何妨呢？”
“只要不和仙人斗，我大权在握，谁又能撼动我？”
“我可以一生高枕无忧。”
白发老者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叹了口气，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或许他是对的吧。
至少，如果当年是对方站在他的位置，那么那一百万的京城百姓，就不会死了。
太重感情，或许真的当不好一个帝王。
“皇兄，既然胜负已定，就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吧。”
蟒袍中年人深吸一口气，然后举起手中的宝剑，朝着白发老者的脖子刺过来。
“噗——”
一声闷响。
白发老者原本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他惊愕的发现，自己的弟弟，脖子被一柄长剑贯穿了。
“噗嗤！”
那柄剑从后面抽出，蟒袍中年人的身体也向后倒下，眼睛瞪得很大，充满了震惊和不甘。
“噗噗噗噗噗！”
几乎同时，大殿之外，想起了一道道喷血的声音，仿佛有无数道水柱，同时喷涌而出。
然后是大量尸体倒地的声音。
连绵不绝。
“你”
白发老者眼神恍惚，他的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无比熟悉，魂牵梦绕的身影。
“小芷鸢，是你回来了吗？”
他喃喃自语。
或许以为是幻觉，所以他并没有激动，反而很平静的伸出手，想要去触摸。
然后，那道熟悉身影走近了，在他身前单膝跪下，缓缓把脸凑了过来。
他真的触摸到了那张脸。
“是真的吗？我的小芷鸢，你真的回来了”
冰凉而真实的触感，让白发老者身体一颤，然后竟然老泪纵横。
他很虚弱，似乎血都要流干了，但是眼睛却突然明亮起来，仿佛回光返照。
“父皇，是我，我回来了。”
那少女微笑的说道。
“咳咳咳！”
突然，白发老人剧烈的咳嗽起来！随着咳嗽，胸口的伤口竟然再次涌出鲜血。
少女赶紧伸手按住。
然后她拿出那颗救命丹药，就要喂给老人。
“不，不用了。”
白发老人突然凄然一笑，摆摆手。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女儿的脸。
这张脸，依旧是熟悉的样子，眼睛，鼻子，嘴巴，和当年没有丝毫的差别。
他忍不住再次伸出手，在那张脸上抚摸了一下。
然后手掌轻轻在少女头顶拍了拍。
“好孩子，好孩子谢谢你”
少女疑惑的微微挑眉，然后继续说道：“父皇，先把这丹药吃了吧，您会好起来的。”
“不用了，我已经不想活了。”
白发老者摇摇头。
“为什么？父皇，我不是回来了吗？”
少女伤感的说道。
白发老者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好孩子，谢谢你来骗我，但是你不用再骗我了，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小芷鸢。”
“父父皇，您在说什么啊？我就是芷鸢啊。”
少女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白发老者眼神浑浊，伤感的说道：
“丫头，原本看到你，我应该高兴才对，你是个好孩子。”
“可是，我没办法高兴啊，因为你来了，这就意味着我的小芷鸢，再也回不来了她再也回不来了啊”
他悲痛欲绝，干涸的眼窝再次渗出泪水。
“父皇，我明明就在这里，您为什么非要说我不是呢？”
少女咬着唇问道。
白发老者泪眼朦胧，却突然痴痴地笑了：“呵呵，因为，我的小芷鸢，从来都不叫我父皇啊。”
“她从小都是叫我臭老头”
少女的心，猛然刺痛了一下！
小芷鸢。
臭老头。
原来，那个在扶桑树上卑躬屈膝，甚至死后都没资格立碑的少女，曾经也被别人捧在手心里啊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
少女抿了抿嘴，然后也流下了泪水。
那是愧疚的泪水。
那个善良的姐姐，当年就死在她居住的行宫里，甚至就死在她母亲的手里。
老人颤巍巍的抬起染血的右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就象当年给自己的女儿擦眼泪一样。
“呵呵，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不也一样吗？我也没保护好她啊。”
“丫头，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你却是一个称职的朋友。”
“如果我到了下面，见到了小芷鸢，我会告诉她，你来过，你是个很好的孩子”
说完，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地上沾血，在龙袍上写下了八个字：
血书遗诏，传位芷鸢！
“孩子，我是个不合格的帝王，但百姓是无辜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平定动乱，稳定这个国家。”
“至于之后，这皇位你想传给谁，就传给谁。”
“这有辛国，不是我一家之国，而是万民之国，能让黎民免受战乱之苦，让百姓安居乐业者，皆可为皇，为帝。”
“孩子，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宛如梦呓，最后彻底消失了，右手无力的垂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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