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幸福工厂弹出的提示面板,李胜知道自己这才是真正赢得了吴家坪的人心。
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那个单纯用利益来拉拢村民的人,而是在经过考验后由民众亲口承认的活神仙。
在毫不犹豫地点击“是”后,李胜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面前的这些人。
这种被人顶礼膜拜的虚荣感觉固然很好,但是李胜也知道要是太飘的话早晚会出事。
李胜上前将村长扶起,并且招呼后面的人也站了起来。
虽然病患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是李胜要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至少要把科学的预防推广开来,这样就算之后再有疫病爆发,起码村子也能控制一下传播的速度了。
李胜让随行的大夫将简易的草药汤熬制方法教给村民们,并告知众人这可以有效缓解风寒等疾病初期的症状。
并且李胜还亲自教导村民们如何用石灰水进行环境消毒,如何正确使用肥皂去除各种污秽,以及如何制作简易的口罩。
除此之外,李胜还将带来的硫酸铜晶体留下来一些,告知了村民们如何用这些蓝色石头和石灰来配置“仙豆水”(波尔多液),这样就算再次出现土豆晚疫病也可以第一时间解决了。
既然吴家坪已经诚心归属幸福乡,那李胜自然也不会对自己人吝啬。
这一套组合拳下去,吴家坪未来的生活质量必然会甩开周边村镇一大截。
不过李胜心里倒是还有些碎碎念,比如下溪村那个周扒皮。
话说幸福乡已经帮助下溪村度过了好几次危机,但是一直都没见周霸福带着下溪村的村民来投诚,这家伙可真是个油滑的老东西啊……
在吴家坪这里,李胜用最实际的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他带来的不仅仅是奇迹,更是一套可以被学习和复制的方法。
就连吴家坪的那些普通人,在接受了“仙人”的教诲之后也可以使用这些仙物来预防疾病。
更重要的是,李胜还帮助吴家坪解决了最急需的食盐问题,这简直就是救了全村人的性命。
吴家坪的瘟疫被彻底控制住了,那些曾经枯黄的土豆田也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
其他的村庄也或多或少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有的村子缺少食盐,有的村子风寒肆虐,当然更多的村子还是存粮告急。
如果不抓紧时间解决的话,很难说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不管什么样的威胁,在性命攸关的事情上都得靠边站。
在见识到吴家坪投靠幸福乡获得的好处后,一些心思活泛的村长也开始偷偷派人去联系幸福乡。
在村民们的配合下,李胜组建的这支特殊商队也忙碌了起来。
不过现在李胜已经不需要亲自出马了,因为目前的情势已经从李胜主动上门服务变成了各个村子求着幸福乡派人过来。
除了棘阳县的县城还没法渗透进去,在城外的乡野田间,人们无不赞颂幸福仙人的名号。
人心向背的天平,已经开始发生不可逆转的倾斜。
甚至在以吴家坪为首的村子里,“幸福仙人庙”都已经建了起来,还在里面供奉着一人高的李胜泥像,每日都有村民虔诚地在泥像前面磕头。
贸易战的失利让钱宝等人元气大伤,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对棘阳县城外乡野的控制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
四大家族精心策划的物资封锁,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他们非但没能困死李胜,反而亲手为他打响了名气。
这一个个村庄“背叛”的消息自然瞒不过钱宝的眼线,在得知自己的计划又一次被李胜瓦解之后,钱宝气得再次摔碎了一整桌的茶具。
见常规的手段已经无法遏制李胜的崛起,钱宝决定要上点猛药了。
钱宝要从他自认为最擅长的舆论领域,给予李胜致命的一击。
于是,钱宝再次召集了其他几大家族的话事人。
这是一个阴沉的日子,天上的浓云始终挥之不去,大雨将至前的沉闷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钱府大厅内,孙家家主一掌拍在桌子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面色铁青地说道:“那李胜妖言惑众,用些许小恩小惠便收买了那些愚民之心!我等若再不拿出对策,这棘阳县怕是真的要改姓李了!”
“孙老家主说得对。”一个面容倨傲的中年文士站了出来。
此人身上穿着儒衫,下巴蓄着长长的胡须,正是钱宝重金聘请的幕僚,在棘阳县颇有声望的“名士”——沈夫子。
“那李胜虽有奇技淫巧,但终究是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沈夫子轻摇折扇,眼中满是鄙夷。
“其所作所为,无不违背圣人教诲,败坏纲常。”
“我等只需高举‘仁义礼法’大旗,派出儒生前往各村宣讲,揭露其‘唯利是图’的真面目,必能让那些愚民幡然醒悟,重归正途。”
钱宝闻言眼睛一亮,既然恶意诋毁不管用,那就换个方向来打击。
这李胜去收买那些贱民,图的不就是贱民们能给他提供的各种廉价物品么。
虽然刚刚的经济战被打得溃不成军,但在这“道德”和“舆论”的战场上,他们这些读了圣贤书的“上等人”可是有着天然的优势!
“好!就依沈夫子所言!”钱宝当即拍板。
“立刻组织人手,去各个村庄给我狠狠地批!”
在四大家族的通力支持下,沈夫子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开始在棘阳县的各个学堂里面大肆诋毁李胜。
在他的口中,李胜占据黑风口啸聚山林,俨然就是下一个过山风。
那幸福乡实际上是个贼窝,而李胜本人更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乱臣贼子。
不明所以的儒生们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对远在城外的幸福乡义愤填膺,甚至有些激进的人都开始自发地前往各个村庄,试图将村民们的思想“拨乱反正”。
另一边,物资封锁这道笼罩在幸福乡头上的阴霾已经散去,希望的阳光重新洒满了棘阳县的乡野。
“幸福仙人”李胜的名号,伴随着那蓝色的波尔多液和传得神乎其神的“生死人、肉白骨”的大蒜素,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着棘阳县的每一个角落传去。
那些曾经被豪绅威胁的村民们,大多都开始后悔起来没有尽早跟幸福乡建立联系。
更有一些擅长民歌的村民,他们自发地将李胜的善举编成歌谣,在田间地头传唱着。
幸福乡的寨门外,每日都聚集着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流民。
这些流离失所的人大多都是拖家带口前来投奔,为的只是求一口饱饭吃。
对于这些赶来投奔的人,虽然一个个排查到底是不是豪绅们派来的奸细并不现实,但是李胜也没有拒绝他们。
李胜在黑风口下面安排设立了临时的救济点和贸易点,既向走投无路的人提供简单的米粥,也向往来的商队提供各种特产来贸易。
这些人自发地建立起来一个个简陋的小营地,就像卫星城一样环绕在幸福乡周围,一时间整个黑风口都沉浸在一片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之中。
然而,在远离幸福乡的乡野之间,一场针对幸福乡的舆论污名化运动正在悄悄展开。
“乡亲们,你们切莫被那李胜的蝇头小利蒙蔽了双眼!”
上马村的晒谷场上,一名站在场中的儒生正唾沫横飞地进行着他的宣讲。
“那李胜推行的什么‘贡献点’,就是教人唯利是图。长此以往人心不古啊,父不父,子不子,何来孝悌之说?”
“他还让男女混杂,一同劳作,成何体统!此乃有伤风化,败坏人伦之举!”
“尔等皆是我大梁子民,理应恪守本分。岂能为了些许吃食,便去追随那等不忠不义之辈,忘了君臣之纲,忘了圣人之训啊!”
那儒生们引经据典说得是头头是道,说到激动之处更是手舞足蹈。
一些上了年纪思想保守的老人听得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然而,更多的青壮年村民却只是远远地站着,用嘲讽的眼神看着那儒生。
“这鸟人说的啥玩意儿?俺咋一句都听不懂?”
“好像是说咱们不该去幸福乡干活,该在家里活活饿死,这样才算守规矩。”
“放他娘的屁!老子在城里给他们当牛做马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圣人教诲?现在看咱们能吃饱饭了,倒想起仁义道德来了!”
在吃饱饭这个现实的问题面前,空洞的说教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但……也不全是这样,总有些村子对幸福乡还没有建立足够的信任度。
在那些摇摆不定的村子里,一直被灌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村民们,心里更愿意相信那些读过圣贤书的儒生。
一股反对幸福乡的浪潮悄悄涌动了起来,很快便通过幸福乡的商队传到了李胜的耳中。
“主公,我们不能总是被动地等待别人来污蔑我们。”
议事厅内,张景焕铺开一张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纸,神情凝重地说道。
这张纸上记录的都是针对幸福乡的传言,从攻讦幸福乡工作制度到污蔑李胜本人的种种话语都一一记录在册。
但是一旁的陈屠和赵老三却有些不以为意,这两个粗人向来看不起这种舞文弄墨的儒生。
陈屠指着草纸说道:“主公无需在意这些谣言,反正清者自清,跟这帮人计较作甚。”
赵老三也用他那大嗓门喊了起来:“没错!下次听到谁再嚼舌头,俺给他打一顿就好了!”
听着这俩人一唱一和,李胜不由得捂住了额头。
李胜心中丝毫不敢松懈,作为新时代的知识青年,他深知舆论的重要性。
其实之前他就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愚昧迷信的百姓们掌握信息的渠道其实很狭窄。
因为舆论的阵地就在那里,如果自己不去占领,那么敌人就会去占领。
甚至可以说谁掌握了舆论,谁就掌握了人心向背的主动权。
他李胜也不是那种被打了不还手的人,不能任由这些苍蝇嗡嗡嗡地败坏自己的名声。
半晌后,李胜才缓缓开口道:“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接着李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建立属于自己的传声筒,将我们的声音直接传递给每一个百姓。”
“笔杆子,有时候比刀枪更有用。”
“既然他们有嘴皮子,那我们就用笔杆子来接招。”
看到桌子上那张纸,李胜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中一个成熟的构想浮现出来。
李胜快速思考了下,觉得这是个可行的办法,于是便看向张景焕:“你觉得我们办一份‘报纸’如何?”
张景焕一愣:“报……报纸?”
听到这个新奇的词汇,张景焕满脸不解,毕竟这个词汇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了。
“没错,就是报纸。”李胜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我要办一份专门给老百姓们看的报纸,而且是能让所有人都看得明白的报纸!”
“我们不用跟他们讲什么之乎者也的大道理。”李胜笑道,“我们只讲故事,讲我们幸福乡自己的故事。”
“比如我们幸福乡的真实生活——画刚盖好的崭新的砖瓦房,画田里长势喜人的仙豆,画咱们碗里一日三餐的大块肥肉。”
“不认识字没关系,我们就直接画出来,让所有人都能看懂。”
“我们要用最通俗的图画,告诉百姓们用上‘幸福犁’可以一天耕五亩地的故事。”
“我们还要在报纸上画出我们的‘商品兑换价目表’,用几斤木头可以换一块肥皂,用一尺布可以换多少精盐,都要写得清清楚楚、童叟无欺。”
李胜深知对于那些百姓来说,讲空洞的大道理是没有用的,不如只将幸福乡真实的生活展示给他们看。
张景焕越听眼睛越亮,他瞬间明白了李胜的用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接着张景焕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李胜这个构想背后蕴含的恐怖力量。
这不仅仅是一张纸,这更是一把无形的利刃,一把足以颠覆传统直抵人心的强大武器。
“可是……”张景焕有些迟疑,“印刷之术耗费巨大,且掌握在官府和世家手中……”
“无妨。”李胜自信一笑,“我自有办法。”
就在刚才谈论的时候,李胜已经从幸福商城中花费数千幸福点兑换了全套的造纸印刷技术。
活字印刷不是什么复杂的科技,李胜完全可以指导手下的这些匠人生产出合格的字模,更何况字模一旦做好便可以重复使用。
至于造纸的原料,这黑风口周边就有大量的树木和竹子,让造纸的成本也可以压到很低。
同时造纸和印刷本身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活,完全可以让那些干不了重体力活的人来完成。
这也是一种不错的以工代赈的手段,毕竟李胜也不可能一直养着那么多不干活的闲人,总归要让这些人发挥点作用。
在李胜的亲自指挥下,幸福乡的宣传部正式成立,由张景焕担任宣传负责人。
一批懂得粗略绘画的人被挑选出来,在短短两日过后,第一期的《幸福报》很快便在幸福乡内宣告诞生。
这张薄薄的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文字,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浅显易懂的图画。
在报头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图案,是李胜专门创造的幸福乡的标志——一个咧嘴笑的黄豆脸emoji。
毕竟相比于文字,一个简单又好认的LOGO显然更具有辨识度。
报纸的头版上,用最醒目的图画描绘了幸福乡的大门。
报纸的背面则画着幸福乡的日常生活,不仅有乡民们住进新房时的笑脸,还有孩子们喝着肉汤时的满足,以及田野里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
在其他的版面,则是描绘了诸如交易价目表,还有其他村子来幸福乡贸易的场景等等。
这些由乡里画师绘制的图画虽然粗糙,但是却又生动无比。
数千份散发着油墨香气的《幸福报》,由幸福乡的贸易商队带往各个村庄,免费分发给村民们观看。
当商队再次来到上马村时,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村民们争相传阅着《幸福报》,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也都看得津津有味。
“快看,这上面画的不就是咱们村的二柱子吗!听说他偷偷去幸福乡干了十天活,就换回来了一把铁斧头!”
“这就是那‘洁净皂’吧,这意思是不是五十斤柴火就能换一块?也太划算了吧!”
相比于儒生们那不知所云的文绉绉的话,《幸福报》上描绘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甚至就是发生在他们身边触手可及的事情。
看到商队这边如此热闹,那名来做日常任务的儒生也不由得被吸引了过来。
不过商队周边被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那儒生自恃身份又不好挤上前,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很快,这儒生心痒难耐的模样就被张景焕注意到了。
作为幸福乡宣传的负责人,张景焕亲自主持了第一期《幸福报》分发工作。
只见张景焕拿着一份《幸福报》,缓缓地走到了那位儒生的面前。
“这位夫子,既然感兴趣,那……不妨一阅。”张景焕微微一笑,将报纸递了过去。
儒生皱着眉头,乜了张景焕一眼,没有搭理他。
不过他身体倒是很诚实,直接把那报纸给接了过来,然后仔细观看起来。
看了几个版面的图画后,那儒生浑身颤抖地指着报纸说道:“满纸荒唐言,满纸荒唐言啊!”
“如此宝贵的纸不用来印制圣人言语,反而做这等无谓的小儿涂鸦,简直是暴殄天物!”
张景焕耸了耸肩道:“辩经论道这块我不如夫子,但若论如何让百姓吃饱穿暖,夫子……怕是跟我家主公差得远咯。”
他没有与儒生争辩,而是对着围观的村民大声喊起来:“乡亲们!”
“咱们今天不说大道理,我只问一句。”
“是听这位夫子讲‘仁义道德’能填饱肚子,还是用幸福犁和仙豆种子去种自己的地更能填饱肚子?”
答案当然不言而喻,这个问题就连八岁孩童都能毫不犹豫地回答出来。
那儒生的脸涨得通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村民们看着儒生的囧样,不由得哄笑起来。
“你那一嘴酸臭的话可不能吃,光听了就让人头疼。”
“是啊,俺可是吃过幸福乡的仙豆,那叫一个香啊。”
“天天占着晒谷场在那说屁话,老子忍你很久了!”
当然,很快村民们的注意力又移到了商队带来的货物上面。
“俺……俺今天刚砍了柴,给俺换两块洁净皂!”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俺家里没东西,俺要跟你们回去给活神仙干活,吃一口饱饭!”
人群开始骚动,越来越多的村民绕过那名呆若木鸡的儒生,围向了张景焕带来的商队。
张景焕一边指挥商队的人跟村民们交易,一边给没拿到报纸的人分发幸福报。
一时间,这份前所未有的报纸在上马村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豪绅们力推的“妖人天谴说”,在这份描绘着真实幸福的报纸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李胜用领先几千年的舆论战经验,给豪绅们好好上了一课。
棘阳县城,钱府大堂内。
“妖言惑众!”
看着手中这份刚刚拿到的《幸福报》,钱宝气得浑身发抖。
“李胜……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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