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心头微动，双手掐诀。
身周环绕的烟煞陡然一收，化作一件黑色长袍，罩住全身。
屏蔽住全身气机，半点不漏。
山林中，一道身影飘忽而至。
先是冲着正舔着地面的那头羊妖看了眼，目光复又落到不远处，被踹跌出去，没了气息的猛虎身上。
秀眉微蹙间，猛然一个转身，盯向李舜。
李舜此时却也在惊诧。
这人竟又是那名三煞门的女弟子。
对方一身绿衣，面若冰霜，月光之下，别有一股出尘之意。
身上气机隐晦，显也是有遮掩之术。
看清李舜的面容，眸底微闪，抬手便祭起一道赤红匹练，绕在身周，做出戒备姿态，却是未曾出声。
算起来，自入道以来，短短两个月，在不同地点，竟相遇三回。
心头却是想到白老头对三煞门的介绍。
也不知这女子炼的哪一门魔功。
怎么会离开梁州，跑到这与三煞门有仇的归真派境内。
不过面上却是习惯性的露出笑意。
“怎么是你？”
女子显然也认出了李舜，目光落到李舜身上的黑袍之上，声音清冷。
双方本无仇怨，道左相逢。
只是三煞门弟子的名声着实不好。
李舜不敢大意。
暗自提着小心，拱手回道：“李舜见过道友。”
女子嘴角微抿，淡淡问道：“你与那白敬侠是什么关系？”
李舜微怔，随即反应过来。
微微摇头道：“若道友说的是花亭仙市里卖符录的那位白道友，却是没甚关系，只是有生意往来。”
姓白之人，自己只认得白老头儿，因图谋对方头上那顶黑帽子的装备物，刻意经营之下，双方已算是朋友，却是此时方知对方真名。
不过这些可不用与这女人细说了。
“这么说，你是符修？”
女子又问。
“姑且算是吧。”
李舜微微点头，随即笑道：“尚不知道友怎么称呼？又是在哪一门里修行？”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当日在麓山时，那两人不是已经与你说过三煞门么？”
女子说话时，一招手收了法器匹练。
看了眼李舜，似是将他的心思完全看穿一般：“放心吧，我不拿你来祭炼功法。”
李舜没料到对方说的如此直接。
掩在袍下的掌心，扣住数张攻击符录。
面上却是长松了口气，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女子见李舜虽做出放松的姿态，身上阴煞之气凝聚的长袍，却是不曾解下。
不由露出丝浅笑，指着那头羊妖。
脆声问道：“这东西是你的？若你还有，卖些予我如何？”
显然，她也是被山风中，挥发的酒气吸引而来。
李舜摇头苦笑：“如此神物，我能偶尔得了些许，已是邀天之幸，刚刚还不小心打翻……”
说着，袍下双手掐住一诀，口中沉喝：“定！”
一道定字符打出，落到羊妖顶门。
那山羊妖身体一僵，噗嗵倒地。
李舜指着沾了酒液的那几片枯叶。
笑问道：“这叶子上还沾了点儿，可算得数么？”
“暴殄天物！”女子没好气的叹了声，“此物如今是用一点少一点，你不仔细收好，倒是便宜了这山野小妖。”
李舜心头微动，好奇问道：“道友知道此物？”
女子面上似笑非笑，盯着李舜。
数息后，才展颜一笑：“原来你不识得宝贝，难怪会这般不小心，浪费掉这样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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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丝毫不见扭捏，抬手冲着地面一招。
那数片枯叶，连带着地面沾了点儿酒液的沙砾石块，都飞到她掌中。
另一手从腰间储物袋上一抹。
取出只巴掌大的玉盒，仔细将这些东西收好。
这才道：“得你这点便宜，便给你解个惑，权当报酬吧。
“这宝贝叫做帝流浆，乃是月华精气凝聚而成。
“山间禽兽食之，可增长灵智，化生成妖。用来喂养灵宠，最好不过。
“但最大的作用，却是用来点化法器法宝，可大大增加宝禁生出器灵的机会。”
说到这里，女子收起玉盒。
又叹道：“本就是极为难得的天地奇珍，自五百年前天地异变后，更是再无产出。
“各大宗门内或有存留，也是用一点少一点儿，已是绝品至宝！”
帝流浆这等神物。
李舜从书中也是看过记载的。
只是他一时没想到，自己的装备物，凝聚而出的月华酿，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帝流浆。
还有……五百年前天地异变？
记得之前甘芸娘与白老头似乎都提到过。
五百年前，此界鼎盛的宗门独山教出现变故，门人弟子损伤殆尽。
偌大的宗门一夜星散……
莫非，这二者间有什么关系？
下意识的，微微抬眸。
望向天穹之上的圆月。
‘发现装备物——日月精轮……’
五百年前，莫非就是日月被人以法宝所代的时间么？
这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呢？
这一刻，李舜感觉这个世界，充满了谜团。
“喂，商量个事呗？”
女子收好了玉盒，复又望向李舜，面上表情多了股灵动，显然心情不错。
“什么？”
“若我没看错的话，你刚刚所使的定字符，是直接掐诀施展的吧？”
这点没什么好遮掩的，李舜点头：“是。”
“虚符之道。”女子兴致更浓，微微偏了偏头。
“练气期便能达成代指山河的符道境界，你不会是归真派悉心培养的真传吧？”
李舜轻笑摇头：“不是。”
“那就好，你既如此精擅炼符，帮我制些符录如何？
“放心，我以市价购买。”
李舜好奇问道：“我所会的符录不多，你想要哪种？”
“净心符，九阴锁魂符，玄甲聚灵符，幻魇迷踪符，兵解兵戈符……嗯，还有传讯符，你能制么？”
“除了兵解兵戈没试过，其馀倒是都会。”
女子报的这些符录，都是仙市中常见的品类。
李舜前段时间，便已经试着制作过，其中如传讯符，也就是传音符；还有幻魇迷踪符，净心符。
小乌云兜中，此时便有存货。
尤其是传音符与净心符两种，都卖不上什么价钱，又是平日修行时，最常用到的。
以李舜的性子，有备无患，每样留存了数十张。
市面上，这种不入阶的纸符，一张卖一符钱。
而李舜卖给白老头，还得折价，两张才能卖一符钱。
若是能卖给这女人，倒也不错。
李舜嘴角噙笑，习惯性道：“我身上倒是有些存货。
“道友若是想要，也不必按市价了。
“我卖到铺子里都是算得折价，不如也照此交易如何？”
女人脑袋微微倾斜，瞥向李舜。
眸底似笑非笑。
“我姓白，叫白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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