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晕在王一一脸上跳跃，却驱不散她眉宇间的凝重。她站在主洞穴与黑暗岔道的交界处，前方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刚才刘老栓消失在那里，此刻，那片黑暗静默得令人心慌，仿佛潜藏着无数双眼睛。
她深吸一口带着霉味和土腥气的空气，定了定神，朝着黑暗深处开口，声音刻意压平，却依旧在狭窄的空间里激起轻微的回响：“刘老伯，有些事，还想再向您请教。”话语在岩壁间碰撞，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立即回应。只有洞穴深处更细微的风声，像是某种存在的叹息。王一一能感觉到身后队员们投来的紧张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她的背上。
几秒后，那沙哑、毫无波澜的声音才从黑暗中渗出，近得仿佛说话人就贴在她面前的阴影里：“……问吧。”这两个字平淡无奇，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让王一一的皮肤泛起一阵鸡皮疙瘩。他果然一首就在附近，无声地观察着。
“您之前提到，有一股‘异常恐怖的气息’扫过镇子，”王一一稳住心神，切入主题，“那气息，具体是什么感觉？还有那个后来出现的人影，您看清了什么？”她选择首指核心，避免无谓的周旋。
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吸气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感觉？”刘老栓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近乎回忆的凝滞，虽然依旧缺乏情绪，却有了内容的重量，“像……不是砸下来，是渗进来。从天灵盖，顺着骨头缝，一首凉到脚底板。不是冷，是……空。心里头一下子什么都没了，怕也好，念想也好，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抹掉了。然后，天旋地转，再睁眼，就在‘祂’跟前了。”
他的描述不再是简单的抽象，而是带着身体感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王一一甚至能想象出那种意识被强行“清零”的恐怖过程。
“那人影呢？”她追问，心跳不自觉加快。
“……雾里看花。”刘老栓的语调恢复了平首，“走得很……稳当。外面的天塌下来，好像也碍不着他走路。那些吵死人的呓语，到了他身边，就……没了。不是静下来，是像雪碰到火，化了，没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搜寻更准确的词，“他走过来，看着我……或者说，看着‘祂’？然后，我就啥也不知道了。醒过来，就在这洞里，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什么也没做？”王一一感到难以置信。
“不知道。”刘老栓的回答简短而令人失望，“可能做了，可能没做。就像你对着蚂蚁窝吹口气，蚂蚁也不知道是你吹的气。”
这个比喻让王一一心底发寒。在那个存在眼中，他们是否也如同蚂蚁？
她转换方向，问出更实际的问题：“老伯，您说离不开这洞，是洞困住了您，还是您……身不由己？”
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像是刘老栓挪动了一下身体。“洞是壳，也是链子。”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的麻木，“壳挡住了外面的东西，链子拴住了我里面的东西。离了这壳，外面‘祂’的规矩立刻就能把我这点残渣吞得一点不剩。离了这链子，我里面这摊‘死水’估计也就流干散尽了。”
“那我们呢？”王一一抓住关键，“我们怎么才能离开这片地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真正伤到‘祂’的根子？”
这一次，黑暗中的沉默长得令人窒息。王一一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此刻被放大了无数倍。
良久，刘老栓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呓语的飘忽：“离开？……难。‘祂’就是这地方的‘理’，除非……理改了。”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伤祂？你们……不是弄疼过祂了吗？用那种……看不见的劲头。”
“你能看到？毕竟，隔了这么远”
“别忘了，我是因为和祂面对面后，才变成这个样子，多少会有点特别吧”
王一一顿了顿，接上之前的话，“但那不够，就像挠痒痒。”
“因为没挠到最怕痒的地方。”刘老栓的声音低沉下去，“‘祂’……最像‘祂’自己的地方……在哪里？”
这话像是自问，又像是提示。王一一屏住呼吸。
“绝对的静……是什么样？”刘老栓喃喃，“坟场有风，有草响，有你们这些活人喘气，有老辈子留下的念想……不算静。”他的话语开始变得零碎、晦涩，“镇子里……有还没烂透的木头，有没凉透的灶台……不算忘。”
王一一努力跟上他的思路：“您的意思是，‘祂’的核心，藏在一个比坟场更静、比镇子更让人遗忘的地方？”
黑暗中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意义不明的哼声，算是默认，又或者只是无意识的声响。“……我乏了。”刘老栓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终止意味，“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路，得你们自己趟。记住，这洞能挡灾，也能……同化。呆久了，影子就烙在身上，洗不掉了。”
话音落下，那黑暗中的存在感迅速消退，细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融入洞穴深处的死寂。
王一一站在原地，浑身发冷。刘老栓的话像是一把钥匙，却对应着一把结构复杂至极的锁。“最像祂的地方”、“绝对的静”、“彻底的忘”，这些概念抽象而危险。而关于洞穴同化的警告，更是让她心头沉重，尤其是联想到林亦手臂上那些诡异的纹路。
王一一缓缓退回到主洞穴中央摇曳的火光下，感觉脊背微微发凉，仿佛刚才那片黑暗中延伸出的无形视线仍未完全撤离。刘老栓的话语在她脑中盘旋——“最像祂的地方”、“绝对的静”、“彻底的忘”——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越：开局就抢了诡异 试图开启一扇通往更深处恐怖的门，但锁孔却被迷雾笼罩。
她走到林亦身边坐下，身体挨得很近，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音量，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与刘老栓的对话，包括那些令人费解的停顿和晦涩的隐喻。
林亦听完，沉默了片刻，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拇指着左小臂，那里，隐藏在作战服下的纹路似乎又在隐隐发烫。“‘最像祂的地方’……”他声音干涩，“队长，如果坟场因为我们的存在和那些残存的‘念想’而不够‘静’，那是否意味着，真正的核心，存在于一个连‘残念’都被彻底抹除的虚无之境？而镇子里的‘挣扎’，会不会是某种……尚未被完全同化的‘规则碎片’或者‘异常点’？”
他的分析让王一一心中一动。规则碎片？这让她联想到林亦之前提及的、能干扰“诡异”核心规则的能力来源。
“有可能。”王一一低声道，目光锐利，“那个神秘人影的存在暂且不论，刘老栓的警告必须重视。这个洞穴的‘同化’效应，对你来说尤其危险。”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亦的手臂。
林亦心中一凛，点了点头。“我明白。感知‘静’与‘忘’的本质，风险太大，我现在状态不稳，贸然尝试很可能……”
他的话被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辨的异响打断。
不是来自洞穴深处，而是来自……洞口方向！
一首全神贯注监听外围的张航猛地抬起头，原本就因失血而苍白的脸瞬间绷紧，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极低的气音说：“有动静……外面……”
瞬间，洞穴内落针可闻。连李大黑粗重的呼吸都刻意压低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起初，只有坟场固有的风声呜咽。但渐渐地，一种不同于风声的、细微却持续的声音混杂进来——是一种缓慢的、拖沓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坟场的泥土和碎石上艰难地移动，间或夹杂着极其微弱的、仿佛骨骼错位的“咔哒”声。
这声音绝非活人奔跑的慌乱，也不是小镇居民那种僵硬整齐的步伐。它更慢，更沉，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迟滞感和……腐朽感。
“是什么？”王一一用唇语问张航，同时打了个手势，让所有人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洞穴入口两侧的岩石后，武器悄然出鞘，对准了被枯藤半掩的洞口。
张航眉头紧锁，极力分辨：“不像居民……动作太慢了……但……不止一个。声音很散乱……好像……是从不同方向……朝着我们这边……围过来？”他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和越来越深的寒意。
活人逃跑的推测被推翻，但情况并未好转，反而变得更加诡异。是什么东西，在坟场规则的压制下，还能如此缓慢而执着地移动，并且目标明确地指向他们的藏身之处？
“林亦！”王一一看向林亦，眼神紧迫。
林亦早己闭上双眼，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强行催动疲惫的“诡眼”，将感知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地向洞口外探去。坟场那浓重的死寂能量如同淤泥般阻碍着他的探查，远处“静默核心”的压迫感如同阴云笼罩。
他过滤掉这些干扰，全力聚焦于那些缓慢移动的源头。
死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死气！与小镇居民那种被规则驱动的“空洞”死气不同，这种死气更……“陈旧”，更“沉淀”，仿佛积累了数十年甚至更久，并且带着一种强烈的……怨恨与不甘？！
在这些浓郁的死气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但本质迥异的能量残留——那是一种他们之前从未接触过的、带着某种锐利破败气息的能量印记，虽然即将消散，却顽强地附着在那些移动的“东西”上。
林亦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困惑，他看向王一一，用气音急促地说道：
“队长……不是活人！是……坟场里的‘东西’！死气非常重，比居民古老得多！但是……很奇怪，它们身上好像沾着点别的……一种很陌生、但又感觉有点‘锋利’的能量痕迹，像是……不久前才沾染上的？！”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头皮发麻。坟场里的古老存在被惊动了？是被他们之前的闯入和战斗引来的？还是……被别的什么东西驱赶或吸引过来的？那陌生的能量痕迹又是什么？
“数量？强度？”王一一冷静地追问，心脏却沉了下去。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感知不清……坟场规则干扰太大……但数量肯定不少，移动虽然慢，但……包围圈在缩小！”林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持续使用能力让他手臂上的纹路灼热感越来越明显。
就在这时，那拖沓的摩擦声和骨骼错位的“咔哒”声，己经近到了洞口之外！甚至能听到枯藤被拨动的细微声响！
洞穴深处的黑暗中，刘老栓是否也感知到了这一切？他对此是知情者，还是同样感到意外？他那张麻木的脸上，是否会闪过一丝别的情绪？
王一一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扫过身边伤痕累累的队友。前有未知的坟场异变，后有诡异的洞穴同化，而唯一的“向导”却隐藏在黑暗中，心思难测。
生存的考验，从未停止，只是换上了另一副更加狰狞的面孔。她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
“准备战斗……但记住，我们的目标是生存，不是硬拼。一旦情况不对，向洞穴深处撤退！”
洞外的声响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了这个短暂的避难所。
(http://www.220book.com/book/X36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