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车的引擎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闯入墓园的冒失客。当车队在距离黑山镇入口一公里外的高地停下时,一种无形的、粘稠的寒意便顺着车体的缝隙渗透进来,并非温度的变化,而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正在被剥夺。
“全体下车!‘铁壁’组,立刻构筑前沿阵地!其他人,原地警戒,未经许可,不得释放任何形式的精神力探查!” 周震的命令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声音比往常更加冷硬。
车门滑开,外面的景象让许多第一次来到此地的战士瞳孔骤缩。
天空并非黑暗,而是一种病态的、毫无生气的铅灰色,仿佛一块巨大的、正在缓慢腐烂的金属板压在整个黑山镇上空。镇子本身的轮廓在视野中扭曲、晃动,如同隔着一层布满油污的厚玻璃观看,建筑线条呈现出违反物理常识的弯曲和断裂。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声音——并非万籁俱寂,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连空气粒子震动都被强行按捺下去的“死静”,仿佛整个世界在这里被按下了静音键。自己心脏的狂跳声、血液流动的微弱声响,在这片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反而显得异常突兀和恐怖。
“操……这鬼地方……” 一个“破障”组的队员下意识地低骂了一句,声音却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并非缺氧,而是仿佛每一次吸气,都在将那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朽与空无的气味深深烙进肺里。
“铁壁小组,集合!”
组长石钢的低吼如同磐石撞击,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氛围。随着石钢的声音落下,西名小队成员集体出现在他身后。只见石钢低吼一声,身上泛起白金色的光芒,西名小队成员的双掌猛地按向地面,土黄色的光芒以其为中心炸开,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西名异能者同时响应,或蹲或立,或拳击大地,或双臂交叉于胸前,道道或厚重或坚韧的能量光华从他们体内涌出,迅速在高地边缘交织、凝聚,然后通过石钢的强化异能,把土黄色光芒瞬间放了三倍,这就是石岗的强化系异能,可以强化特定人员的异能强度。
嗡——!
一道半透明的、表面流淌着复杂符文虚影的能量壁垒拔地而起,将整个高地临时笼罩。壁垒生成的瞬间,那股无处不在的、剥夺存在感的恐怖压力骤然减轻了一线,仿佛从深水区浮到了浅水区,虽然依旧压抑,但至少能喘过气了。
不少战士,尤其是那些第一次亲眼见识到黑山镇诡异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看向“铁壁”组员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基石,展开作业区!快!”
老默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没有丝毫停顿。他像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工匠,指挥着麾下的技术人员。“校准‘规则稳定锚’坐标!组装‘概念隔离场’发生器!想办法把‘静默’干扰给我顶回去!快!”
沉重的设备箱被迅速打开,精密的部件在技术人员手中飞快组合。三座高达三米、如同古代青铜鼎般的“规则稳定锚”被重型机械臂吊装到位,底座尖锐的探针旋转着钻入地面。随着能源接通,锚体表面亮起幽蓝色的符文,发出一种低沉的、与周围死寂格格不入的稳定嗡鸣,开始强行梳理和稳定周边紊乱的规则。所谓的规则稳定锚,为新月组织研究开发的特定装备,可以根据设备本身的参数设定,梳理稳定周边的的规则。。
更大的“概念隔离场”发生器基座正在拼接,复杂的能量导管如同巨兽的血管般连接起来。
王一一没有待在指挥车,而是站在车外,目光凝重地眺望着那片扭曲的小镇。她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运转在这里变得异常滞涩。
“感觉如何?”她侧头看向走到她身边的林亦。
林亦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几分,他微微眯着眼,眼底深处那混沌的漩涡似乎旋转得更快了。“它在‘看’着我们,”他声音很轻,几乎要被死寂吞没,“比上次更……‘专注’。规则的结构在变动,像是有生命的触须在重组。有几个地方的‘恶意’几乎凝成了实质。”他抬手指了几个方向,正是地图上标注的高危区域。
李大黑哐哐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对抗无形的压力:“妈的,看得见摸不着,憋屈!林亦,待会儿指准点,老子第一个冲进去砸烂它!”
陈思伟掌心托着一团柔和但坚韧的绿芒,光芒笼罩着“锐瞳”组几人,低声对王一一说:“我的精神护盾消耗很大,但能有效对抗精神侵蚀。需要优先保证林亦和张航的状态。”
张航则半跪在地,单掌贴近地面,眉头紧锁:“地下有微弱的规则脉动,像是……它在通过地脉感知我们。‘铁壁’的壁垒干扰了这种感知,但不是很彻底。”
雷啸活动着脖颈,发出咔吧的声响,他周身隐隐有赤红色的电光流转,驱散着试图靠近的阴冷气息。“都给老子精神点!”他对着麾下那群摩拳擦掌的壮汉低吼,“别被这鬼样子吓尿了!等‘锐瞳’找到门,就让这鬼东西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热闹’!”
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战士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兴奋:“头儿,放心吧,弟兄们的手早就痒痒了!”
夜莺的身影在高地边缘的阴影中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她通过骨传导耳机与几名小队成员交流,声音细若游丝:“……确认,‘铁壁’壁垒外一点钟方向,规则流速异常,疑似有隐形节点。‘基石’的稳定锚正在起作用,节点活性在下降。我摸过去看看,剩余的人注意掩护,继续监视入口动态。”
同时,王一一通过战术平板,将林亦和张航提供的信息实时共享给指挥中心和各组组长。
“指挥中心,‘锐瞳’报告:检测到多个高恶意规则节点,坐标己标记。建议‘暗影’优先清除。另,目标表现出高度警觉性和适应性。”
周震的回复简洁有力:“收到。‘暗影’,按‘锐瞳’指引行动。‘破障’,保持最高战备。”
夜莺:“‘暗影’明白,己锁定目标节点。”
雷啸:“‘破障’收到,早就等这天了!”
石钢走到正在调试设备的老默身边,看着那逐渐亮起的隔离场基座,沉声道:“老默,速度再快点,这鬼地方的‘静默’规则像水一样无孔不入,壁垒的压力很大。”
老默头也不抬,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出了残影:“再给我三分钟,‘概念隔离场’就能初步成型。到时候,除非它本体亲至,否则至少能保证咱们的后院不起火。”
所谓的概念隔离场,是新月组织这多年研究的最高精尖的科技设备,可以生成一个电磁场,在一定范围内隔绝规则与精神污染。
黑山镇的大门口前,一种大战将至的压抑气氛与黑山镇那绝对的死寂形成了尖锐的对立。各个小队的人员脸色凝重,默默调整呼吸,们能从这诡异的寂静中,嗅到远比正面冲杀更危险的死亡气息。
林亦闭上眼,不再去看那扭曲的小镇,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对规则的感知。他能清晰地“听”到,在那片死域深处,一个冰冷、庞大、充满了终结意志的存在,正将所有的“注意力”,缓缓聚焦于他们这支胆敢再次靠近的“蝼蚁”身上。
“概念隔离场充能百分之九十五……准备展开!” 老默的声音透过频道传来,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全体都有,最后一次检查装备,各小队队长最后一次重申战斗方案,五分钟后,开始一级歼灭行动!”周震厚重的声音从通讯设备里传出。
最后的倒计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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