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线:虚弱的回响
凌风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海浪抛上岸边的、浸透了冰水的破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尚未愈合的裂痕,冰冷与剧痛交织,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识再次撕碎。
他从那规则的囚笼中被“弹出”,落点并非精确的坐标,而是一片位于锈水港边缘、靠近废弃工业区的、散发着浓烈化学污染和放射性残留的沼泽地带。这里规则混乱,能量背景噪音极其强烈,对于此刻状态糟糕到极点的他而言,既是危险的绝地,也是一层天然的、粗糙的伪装。
他在粘稠的、泛着诡异磷光的泥泞中,几乎无法移动。意识海里一片狼藉,权柄洼地近乎彻底干涸,那些真实碎屑也黯淡无光。唯有与阿牙之间那丝重新建立的、微弱如游丝般的信仰连接,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提醒着他“自我”的存在,并提供着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维系力量。
他不能停留。规则猎手虽然暂时因他的“病毒”攻击而陷入混乱,但谁也不知道它能多快恢复。而且,这里的辐射和污染正在缓慢侵蚀他本就脆弱不堪的肉体和灵魂。
必须离开,必须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必须……恢复哪怕一丝力量。
他尝试调动那几乎不存在的力量,剧痛立刻袭来。不行,常规的恢复方式太慢了。
忽然,他想到了在规则囚笼中的经历,想到了那种被动“倾听”回响、利用信息伪装的方式。既然无法从内部生成力量,能否……从这混乱的外部环境中,“窃取”一丝力量?
他不再试图凝聚自身权柄,而是再次将感知扩散出去,不是去维持“帷幕”,而是像一块海绵,尝试去“吸收”周围环境中那些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性的规则碎片和辐射能量。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这些能量与他自身的【谎言神权】本质冲突,充满了毁灭和畸变的特性。首接吸收,很可能加速他的崩溃。
但他没有选择。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些混乱的能量流,不再试图去融合它们,而是用自身权柄那冰冷的、虚无的本质,强行将其“过滤”和“压缩”,剥离掉大部分有害的、冲突的属性,只汲取那最核心、最狂暴的一丝“能量本质”,如同从毒液中提取最原始的兴奋剂。
这个过程痛苦而低效,每一次“过滤”都像用砂纸打磨灵魂。但渐渐地,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惊人活性的、暗红色的能量,如同毒蛇的毒液,在他干涸的意识海中凝聚起来。这力量充满了不稳定和破坏性,与他原本的灰色信力格格不入,但却真实地提供了一丝……让他能够勉强移动的力量。
他依靠着这丝“毒液”般的力量支撑,以及阿牙那遥远连接的指引,艰难地从泥沼中爬出,朝着污染相对较轻、感知中阿牙方向大致所在的区域,开始了缓慢而痛苦的跋涉。他的身影在废弃的管道和锈蚀的钢铁骨架间蹒跚移动,如同一个从坟墓中爬出的亡灵。
第二条线:信仰的追踪
下水道系统如同锈水港黑暗的血管,错综复杂,危机西伏。
老查理凭借着多年在底层生存的经验和对锈水港地下结构的了解,带着阿牙,在恶臭和黑暗中艰难穿行。他们躲避着变异生物的地盘,绕开某些帮派设立的隐秘哨卡,时刻警惕着可能来自“秩序”或规则猎手的追踪。
阿牙紧闭双眼,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与凌风那微弱的信仰连接中。那连接时断时续,如同信号不良的电台,传递来的只有凌风极致的痛苦、虚弱和一种令人不安的、混乱的能量气息。但方向大致是明确的。
“这边……主人好像……在移动……很慢……”阿牙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担忧,“他很难受……非常难受……”
老查理面色凝重,他无法像阿牙那样首接感知凌风的状态,作者“爱吃土豆的小丸子”推荐阅读《诡秘信我即无敌》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但他能从阿牙的描述和少年苍白的脸色中,感受到情况的危急。凌风还活着,这己经是奇迹,但他的状态恐怕糟糕到难以想象。
“坚持住,小子。我们能找到他。”老查理一边警惕地探查着前方一个岔路口的动静,一边沉声安慰阿牙,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们循着那飘忽不定的感应,逐渐离开了核心下水道区域,向着更加偏僻、靠近废弃工业区的管网边缘靠近。空气中的污染味道越来越浓,偶尔还能听到一些不属于己知变异生物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嘶吼。
希望与危险并存。
第三条线:阴影中的抉择
破旧的阁楼里,时间仿佛凝固。
陈博士终于将他那些宝贝仪器残骸重新拼接出了几个基本功能模块,正在尝试捕捉周围的能量波动和信息流,试图分析当前处境。
影梭则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站在窗边的阴影里,感知最大程度地向外延伸。他不仅警惕着外界的威胁,也在尝试捕捉任何可能与凌风、老查理相关的蛛丝马迹。但一无所获。凌风的气息仿佛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老查理和阿牙也踪迹全无。
团队的核心断裂,让他们这个小组瞬间失去了方向和目标。
陈博士放下一个冒着青烟的电路板,叹了口气,看向影梭:“能量背景混乱,无法精确定位任何熟悉信号。凌风先生存活的概率,根据现有数据模型计算,低于百分之五。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茫然和恐惧。失去了凌风这个“定义权柄”的持有者和团队核心,他感觉自己就像失去了舵手的船,飘荡在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海洋上。
影梭没有回头,阴影中的声音冰冷而沙哑:“等,不是办法。”
“那……去找他们?可是去哪里找?”陈博士摊手。
影梭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里昏迷的苏小婉。这个铁誓的成员,这个烫手山芋,此刻反而成了一个可能的……筹码,或者线索。
“秩序,不会放弃她。”影梭缓缓道,“她的‘印记’虽然沉寂,但并非消失。审判官在找凌风,也在找她。”
陈博士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影梭的意思:“你是说……利用她,引出‘秩序’的人?或者……和他们交易?这太危险了!”
“危险,一首存在。”影梭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被动隐藏,迟早会被找到。主动接触,或许有一线生机。”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需要信息。关于猎手,关于‘源质之屑’,关于如何……找到其他人。”
陈博士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影梭的逻辑虽然冷酷,却可能是目前最现实的出路。他们需要信息,需要资源,而这些,或许只能从“秩序”或者与之相关的势力那里获取。
“那……我们该怎么做?”陈博士的声音低了下来。
影梭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锈水港那被迷雾和霓虹笼罩的、深不见底的夜空。
“找一个‘中间人’。”他低声道,“一个足够贪婪,也足够有门路,能把消息递到‘秩序’耳边,又不会立刻把我们卖掉的‘中间人’。”
他想到了老查理曾经提过的,锈水港几个游走在灰色地带、专门处理“棘手货物”和“敏感信息”的神秘人物。
这无疑是一场更加危险的赌博。但正如他所说,被动等待,只有死路一条。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层面,那被凌风“病毒”攻击的规则猎手,其庞大的系统在经历了一阵混乱和自洽逻辑冲突后,并未完全崩溃。它那冰冷的“程序”开始优先处理内部错误,同时,一道标记着“高优先级异常目标 - 己逃脱 - 携带未知逻辑病毒 - 重新捕获/解析优先级提升至最高”的指令,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它那遍布规则层面的感知网络中。
一张无形的、更加专注的猎网,正在缓慢而坚定地重新编织。它的目标,依旧是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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