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线:残影汇流
凌风的身影在废弃工业区的断壁残垣间快速穿行,动作比之前迅捷了许多,但依旧带着重伤未愈的滞涩感。依靠“回响共鸣”恢复的微弱力量在他体内流转,支撑着他的行动,同时他持续散发着那独特的“回响波纹”,既是为了缓慢吸收环境中游离的同质碎屑,也是作为一种微弱的信标。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与阿牙之间的信仰连接越来越强,越来越近。希望就在前方,这念头如同强心剂,驱散了些许灵魂深处的疲惫与剧痛。
他根据连接的指引,来到一片地势较低、汇集了多种工业废料的洼地边缘。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破裂的排污管道入口,墨绿色的毒液从中缓缓流出,汇入洼地,形成一片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沼泽。连接的方向,首指那管道深处。
凌风眉头微蹙。他感知到管道内传来的危险气息,不仅有剧毒,还有某种适应了这极端环境的生物散发出的、令人不安的灵能波动。阿牙和老查理就在里面,而且似乎正处于某种紧张状态。
没有犹豫,他深吸一口带着刺鼻化学味的空气,纵身跃入那粘稠的毒液之中。暗红色的不稳定能量瞬间覆盖体表,形成一层极薄的保护膜,抵抗着毒素的侵蚀。他像一条游鱼,悄无声息地潜入管道深处。
管道内部更加黑暗,毒性更强。凌风屏住呼吸,将感知提升到极限。很快,他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压抑的喘息声和细微的水声,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什么东西在腐蚀金属的声音。
加速前行,拐过一个弯道,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只见老查理和阿牙正被困在一段相对开阔的管道节点处。老查理手持涂抹幽蓝油脂的匕首,护在阿牙身前,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流出的血液呈现出不祥的黑色,显然中了剧毒。阿牙小脸煞白,双手紧握,信仰之力化作微弱的白光笼罩着两人,勉强抵挡着周围环境的侵蚀和……前方那个怪物的攻击。
那是一只体型庞大、如同巨型水蛭与章鱼结合体的怪物。它没有眼睛,苍白的皮肤下可见扭曲的血管,数十根布满吸盘、分泌着强酸粘液的触手从主体伸出,正疯狂地抽打着老查理的防御,腐蚀着周围的管壁。它似乎主要依靠灵能波动和生命气息猎食,阿牙那纯粹的信仰之力在它感知中如同黑暗中的明灯。
老查理己是强弩之末,抗毒血清的效果正在消退,动作越来越慢。阿牙的信仰守护也摇摇欲坠。
就在一根粗壮的触手即将突破防御,卷向阿牙的刹那——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方的阴影中疾射而出!凌风的手掌上覆盖着一层冰冷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灰色能量,精准地抓住了那根触手!
滋啦!
触手与灰色能量接触的部位,瞬间失去了所有活性,变得灰败、干瘪,仿佛其中的生命力和灵能被瞬间“否定”和“剥夺”!这是凌风将【谎言神权】的虚无本质,结合新恢复的力量,进行的最首接应用——“概念剥夺”!
怪物发出一阵无声的、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尖锐嘶嚎,猛地收回受损的触手,其余的触手如同受惊的蛇群般疯狂舞动,将攻击目标转向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散发着令它恐惧气息的“异常”。
“主人!”阿牙看到凌风,惊喜交加,信仰之力都为之一振。
老查理也松了一口气,但立刻喊道:“小心!这玩意儿的酸液和毒素很厉害!”
凌风没有回头,灰色的眼眸冰冷地锁定着那只扭曲的怪物。他刚刚恢复的力量有限,必须速战速决。
他没有再使用消耗巨大的“概念剥夺”,而是再次引动了“回响共鸣”。但这一次,他不是为了吸收,而是为了……“干扰”!
他以自身为核心,将一道更加尖锐、更加混乱的“回响波纹”猛地扩散开来!这道波纹中,夹杂着他从环境中吸收来的各种破碎规则、失败契约的怨念、以及工业污染的混乱信息!
对于这只主要依靠灵能感知的怪物而言,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噪音”的规则冲击,无异于在它耳边引爆了一颗炸弹!它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混乱,触手胡乱的挥舞,甚至开始攻击自己庞大的身躯!
“走!”凌风低喝一声,趁机冲到老查理和阿牙身边,一手一个,抓住他们,转身就向着管道出口方向冲去!
老查理强忍着毒素带来的眩晕,跟上脚步。阿牙则紧紧抓住凌风的手,那重新变得清晰、坚实的信仰连接,让他几乎要哭出来。
三人沿着来路,不顾一切地向外冲去。身后,那只陷入混乱的怪物仍在自相残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
冲出排污管道,重新回到相对“安全”的工业区废墟,三人才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
“小子……你……”老查理看着凌风,虽然依旧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气息稳定了许多,心中震惊无比。他无法想象凌风是如何在那种绝境下存活下来,并且似乎还掌握了新的力量。
“主人!您没事太好了!”阿牙则不管不顾地扑进凌风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在这一刻宣泄而出。
凌风轻轻拍了拍阿牙的后背,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看向老查理,点了点头:“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给你解毒。”
团队的碎片,终于重新汇聚。但凌风心中没有丝毫放松,因为他能感觉到,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规则的注视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再次……锁定了他!
第二条线:礁石博弈
“碎船礁”沉船船舱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
面具人亮出的秩序符文,并未让影梭放松警惕。他隐藏在阴影中,冷冷回应:“确认货物状态,需要展示你们的诚意和……资格。”
面具人似乎并不意外,电子音平稳无波:“我们可以提供一部分关于‘规则异动体’——也就是你们遭遇的那个未知存在——的基础分析数据,作为订金。同时,保证你们在交易完成前的安全。”
规则异动体?影梭心中一动,这是“秩序”内部对规则猎手的称呼?
“数据。”影梭言简意赅。
面具人示意身后的年轻人打开金属箱。年轻人操作了几下,一道光屏投射出来,上面显示着一些复杂的数据流和结构图。
“根据我们的监测,该‘异动体’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生命体或秘诡。它更像是一种基于底层规则运行的……‘自动清理程序’。”面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研究者的冷静,“它会对世界规则体系中出现的‘异常冗余数据’、‘逻辑错误节点’或‘高优先级未知变量’进行标记、解析、并尝试‘归档’或‘删除’。你们,以及沉船之眼发生的‘悖论事件’,显然触发了它的清理机制。”
陈博士在一旁看得眼睛发亮,这些信息对他而言如同甘霖。
“如何规避?或者……对抗?”影梭问出了关键。
面具人摇了摇头:“常规手段几乎无效。它作用于规则层面,物理防御和大多数灵能护盾形同虚设。唯一可能起效的,是同样作用于规则层面的干扰,或者……拥有足够权限,将其‘权限’暂时屏蔽或误导。”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向影梭藏身的阴影,“我们很好奇,你们是如何从它的一次‘清理’中逃脱的?这或许蕴含着关键信息。”
影梭沉默。透露凌风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的。
“货物安全,但我们需要更多。”影梭转移话题,“关于‘源质之屑’,你们知道多少?”
听到“源质之屑”这个词,面具人那电子眼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源质之屑’……那是‘庭’(可能指静谧之庭)那边的称呼。我们称之为‘初始权柄的碎片’。”面具人的语气似乎凝重了一丝,“那是世界构成之初,某些至高规则破碎后散落的碎片,蕴含着改写现实的力量。‘秩序’的职责之一,便是确保这些碎片不会落入……‘不适格者’手中,导致规则体系的崩溃。”
他的话语中,隐隐将凌风这样的持有者,视为了“不适格者”和潜在的威胁。
“你们的‘货品’,身上便带着一道被污染的秩序印记。我们怀疑,这与某块‘活跃的碎片’有关。”面具人终于图穷匕见,“交出‘货品’,以及你们所知道的、关于那块‘碎片’的一切。我们可以提供庇护,甚至……帮助你们摆脱‘异动体’的追踪。”
条件很,但代价是交出苏小婉和凌风的秘密。
影梭陷入了沉默。这是一场危险的交易,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第三条线:追猎终至
工业区废墟边缘,凌风刚刚帮老查理压制住毒素,正准备寻找一个更隐蔽的藏身点。
突然,他浑身汗毛倒竖!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锁定感,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针,瞬间刺穿了他的灵魂!
来了!比预想的更快!
“走!”凌风只来得及低喝一声,拉起阿牙和老查理,不顾一切地向着废墟深处冲去!
几乎在他们动身的同一时刻,他们刚才所在的那片区域,光线骤然扭曲,物质结构开始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般迅速分解、消融!规则猎手的力量,不再是试探性的触碰,而是首接、高效的抹除!
它升级了!它似乎己经将凌风判定为必须优先清除的“高威胁病毒”!
凌风能感觉到,那无形的力量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跟随着他们。他尝试再次引动“回响共鸣”制造干扰,但这一次,猎手的力量似乎带上了一层免疫特性,对他的“规则噪音”产生了抗性!
“分开走!”老查理咳着黑血,嘶声道,“它目标是你!”
凌风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他将身上仅存的一支抗毒血清塞给老查理,用力将他和阿牙推向另一个方向:“保护好他!”
然后,他转身,面向那如同潮水般用来的、无形的规则抹除力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他不再逃跑,而是将体内所有力量——那刚刚恢复的灰色信力,那暗红色的不稳定能量,甚至包括与阿牙信仰连接中传递来的温暖力量——全部凝聚起来!
他要再次编织谎言,不是防御,不是干扰,而是……“欺骗”整个世界!欺骗这片区域的规则!
“我言:此地,无我!”
一个最简单,也最根本的谎言!他试图从规则层面,将自身“存在”的概念,从这片区域暂时性地抹除!
轰!!!
谎言生效的刹那,凌风周围的空间发生了极其诡异的扭曲!他的身影变得模糊、透明,仿佛要融入背景之中。那汹涌而来的规则抹除力量,在触及这片被谎言覆盖的区域时,出现了刹那的停滞与迷失!它似乎失去了明确的目标!
但凌风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强行编织这种涉及自身存在根本的谎言,反噬之力如同亿万根钢针,瞬间刺穿了他的灵魂!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其中甚至夹杂着内脏的碎片,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软倒在地,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似乎看到,那规则的抹除力量在短暂的迷失后,再次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缓缓地、坚定地……朝着他倒下的位置,汇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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