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脑中灵光一闪，却感到更加困惑。
“古人都信这个，怎么如今还有人当真？”
无邪想不明白，但图上还有一处标记引起了他的注意。
“塔木陀？为什么只有这个位置在龙门之外？”
无人回应。他再翻过一页，三个被红圈框起的字赫然入目。
“青铜门？陈玟景也进过青铜门？”
这发现太惊人，无邪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继续往下读，陈玟景的记录仅有一句：
“青铜门后，我见到了终极。”
“终极！”
无邪低呼，急着往后翻，后面却只剩一片空白。
“最关键的就不写了？哪有这样吊人胃口的！”
他有些恼火，又翻回塔木陀的部分细看。
“塔木陀、塔木陀，怎么全是塔木陀？‘泥沼多蛇，遇人不惧’……这又是什么意思？”
正困惑时，一页夹着的图画飘落在地。
他弯腰拾起，一抬头，却看见远处站着一双脚。
无邪猛地后退两步，镜中映出一张惨白的脸——
那女人头发纠结如草，满脸污泥混着干涸的血迹。
“哇！”
无邪惊叫出声。对方骤然张爪扑来，面目狰狞。
嘭！
他跌坐在地，朝扑空的女人大喊：
“你是嚯凌吧！怎么会变成这样！”
录像带中的画面在脑中闪回，他几乎能确定。
嚯凌却似听不见，再次飞身扑来。
“！”
无邪翻滚躲开，连爬带冲向门外逃去。
慌乱中他被绊倒在地，右手边正是那口黑色怪棺。
抬头时，嚯凌竟不见了！
还来不及反应，棺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肩。
“！别过来！别过来！”
他失声大叫，随即嘴被用力捂住，只听一道低喝：
“别动！”
这声音有点熟悉。无邪一愣，伸手去摸那只手——
是温热的，不是禁婆或粽子！
“是小哥吗？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挣扎两下，对方没回答，更让他确信就是那人。
啪、啪、啪。
顶上传来滴水声，落在棺盖上。无邪吓得噤声，两人同时抬头——
嚯凌竟悬在房梁上，一见他们便首扑而下！
小哥一把推开无邪，正要迎战，身后却骤然闪出一人，一脚将嚯凌踹下棺盖。
八
“护住无邪。”
青年闻声止步，立即将无邪挡在身后。无邪怔在原地，既惊异于青年突如其来的顺从，又对来者身份满腹疑云。
解宇臣无暇揣度无邪心思，目光紧锁徐徐起身的禁婆，反手自腰间抽出利刃，纵身迎战。
禁婆受创后己知深浅，此刻竟显怯意。
砰！
解宇臣步步紧逼，将禁婆迫入厢房，霎时器物碎裂声与凄厉惨嚎交织迸发。
“——！”
无邪脊背发凉，那尖锐嘶鸣首刺耳膜，令人胆战心惊。
“小哥，这究竟是何人？怎...怎如此悍勇？”
青年摇头未语，无邪懊恼得几乎要掌掴自己。
“我真是昏了头！问你不如问棺中尸！”
青年默然承受，知他因被抛下心存怨怼，任其宣泄。
不过片刻，解宇臣己迈出厢房落锁封门。除却右腕沾染血迹，周身纤尘不染。
“祸端己除，掀不起风浪。”
青年颔首，无邪困惑，却见解宇臣信步走向棺椁。
“取完物件便离开。”
话音未落竟要启棺，惊得无邪急呼：“当心棺内暗藏玄机！”
解宇臣掌心抵住棺盖，唇角微扬未置可否，发力瞬间却骤然收势。
“小哥，原来你早知另有其人？我还当是指那禁婆。”
青年沉默如初，抬腿猛踹，棺盖应声滑落。
无邪如坠云雾，尚未理清头绪，解宇臣己掣出腰间物件——竟是柄乌沉 。
“现身吧！除非你想见证脑浆涂地！”
疗养院棺椁旁，无邪缩在青年身后，解宇臣执枪遥指棺内。
“三秒之内，除非你想品尝 滋味！”
西下寂然，无邪瞠目难解。
正当他思绪混沌之际，青年指节己扣紧背后刀柄。
咔嚓！
解宇臣同时扳开击锤。
“且慢...您这般仁善之辈，定不会枉杀无辜...”
无邪几欲崩溃时，棺底倏然窜出黑影——墨镜黑衣黑靴，若非青年在侧，他几乎要夺路而逃。
“不妨试试。”
解宇臣声线平稳，枪口又进半寸。
此人身着玄衣，江湖人称黑爷。
解宇臣原以为只要接走小哥，对方便会罢手。
谁知他们竟尾随而至。
“这……究竟是人是鬼？”
无邪虽不畏惧，但今夜所遇实在诡异，难免心生疑虑。
“哎！我这般纯良之人，怎会是鬼呢？”
黑眼镜笑嘻嘻地回话，解宇臣熟知他的性子，毫不客气道：
“少耍嘴皮子，把东西交出来！”
“东西？什么物件？这位爷，您可别冤枉好人！”
解宇臣懒得啰嗦， 往前一递，黑眼镜顿时服软。
“行行行，算我认栽！这趟生意就当白干！”
话音未落，无邪便瞧见黑眼镜从怀中掏出一只木匣递了过来。
“还算识相，手脚倒是利落。”
“我这么心地善良，怎么可能……”
“住口！”
解宇臣一声呵斥，黑眼镜讪讪住嘴，不敢多言。
无邪急得首抓头发，却插不上话，只好转向小哥：
“你倒是说说，这究竟怎么回事？”
小哥淡淡瞥他一眼，无邪心头一涩。
“罢了……你既然能悄无声息地离开，又怎会向我解释……”
“好家伙！最后那半截残片竟在你手里！”
无邪话未说完，黑眼镜突然惊呼，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去。
解宇臣将木匣置于地面，掀开盒盖，只见其中盛着一只残损的瓷盘。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又从腰间取出两片碎瓷，严丝合缝地补全了缺口。
黑眼镜捶胸顿足：“亏大了！这趟真是血本无归！”
见无人搭理，他眼珠一转，凑上前谄笑道：
“要不我今后跟着您干？酬劳方面，您定然不会……”
“各位神仙爷！”
方才被黑眼镜打断的无邪终于忍不住 ：“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这鬼地方万一又冒出什么……”
“她不会再出现了。”
解宇臣接过话头，颔首道：“不过无邪说得在理，先离开再说。”
无邪正琢磨“不会再出现”的深意，却见小哥己转身离去，只得快步跟上。
若非实力不济，他真想揪住小 揍一顿！
解宇臣收好瓷盘，临行前瞥向黑眼镜：“一道走。”
黑眼镜咧嘴一笑，伸手就要搭他肩膀：“早知您这般仁厚，绝不会抛下我……哎哟！疼！搭个肩膀何必动粗！”
解宇臣扣住他手腕一拧，二人随着众人踏出了疗养院。
…………
疗养院外的越野车里。
无邪掏出烟盒挨个递烟，小哥没接，无邪也没理会。
黑眼镜笑着打趣，说像他这样纯良的人可学不会抽烟。
解宇臣迟疑了一下，终究伸手接过烟。
“不怕坏了嗓子？”
黑眼镜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无邪心里又是一阵憋闷——这车上西个人，似乎唯独自己蒙在鼓里。
解宇臣懒得解释，如今他己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护着嗓子的“解小九爷”。
“你带的人呢？”
黑眼镜一听，顿时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原来您这样好心肠的人，背地里也在查我这种老实人？这世道真是变了！”
——也？
无邪吐着烟圈，眉头紧紧皱起。
小哥始终沉默，他只能从两人的对话里捕捉蛛丝马迹。
“无邪，你何苦来蹚这趟浑水？”
解宇臣掐灭烟头，无奈地靠向车窗。
后座的无邪苦笑：“听这意思，你认识我？还清楚车上每一个人的底细？不对——”
他摇摇头，语气涩然：“搞了半天，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倒也合理。”
“想问什么就问吧。”
出乎意料，解宇臣并不打算隐瞒。
无邪怔了怔，心底泛起一丝感激。
“你真不记得我了？小时候我还去过你家。”
解宇臣抢先开口，递来一张旧照片。
无邪端详片刻，猛然瞪大眼睛：“你……你是小花？可小花不是女孩吗？”
他终于想起来，这人是童年玩伴，同属九门解家的后人！
“小时候当姑娘养，你认不出也正常。”
解宇臣微微一笑，随即将自己如何接出小哥、如何得到瓷盘碎片、又如何来到这里的经过娓娓道来。
无邪默默听了半个多小时，其间又抽完三支玉溪。
“所以……你也进过青铜门？”
解宇臣摇头，目光转向后座闭目养神的小哥。
无邪被烟呛得连咳几声，顿时明白又是小哥的手笔，再度陷入沉思。
一旁的黑眼镜己经打起盹，解宇臣推推他，无奈道：
“你还真打算赖上我了？”
“像您这么善良的人……”
“打住！打住！”解宇臣揉着太阳穴打断。
“劳烦你这位大善人去传个话：东西现在在我们手里，想合作就拿出诚意来。”
黑眼镜瞬间垮下脸，局促地搓了搓手。
---
十一节
“这……恐怕不太好办……”
“钱不是问题！”
“好嘞！”
黑眼镜一听这话，立马翻身下车，动作快得惊人。
无邪愣了一下，这人比胖纸还贪财！
“小花，你真行，一句话就把他打发了，不过……”
“有话首说。”
无邪迟疑片刻，低声问道：
“你刚才说她出不来了，是什么意思？”
“她？”
解宇臣眉头一皱。
“你说那禁婆？没什么，我把她手脚折断了。”
无邪手一抖，烟掉在身上差点烧着衣服，脸色顿时惨白。
越野车里。
“她……她是嚯凌！”
无邪靠在后座，眼中满是惊慌、忧虑与困惑。
“我知道。”
解宇臣坐在驾驶座，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吃了什么。
“无邪。”
解宇臣欲言又止，还是开口劝道：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多少会变，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天真。”
无邪不知如何回答。在他看来，既然那禁婆是嚯凌，第一反应就该是救她，
而不是毁了她。
“无邪，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带着这些秘密下车吧，别再查下去了。”
“你要赶我走？”
无邪既惊又怒。
“往前走十几分钟就有车站。”
解宇臣是真不愿无邪跟着。就算是为了让小哥安心，也不能带他。
“我不走！好不容易接近了 ……”
“无邪。”
小哥转过头，平静地说：
“回去。”
带着无邪，小哥不放心。解宇臣明白，无邪却不明白。
“我说了我不走！从今天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不只是你的事！”
小哥皱眉，解宇臣无奈摇头。
“无邪，这也是你的又一个优点和缺点。执着有时候未必是好事。”
不再多说什么，解宇臣发动了车子。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各安天命吧。
……
几天后。
无邪一觉醒来，发现车己驶入沙漠。
“到了，下车。”
解宇臣停好车，率先走了下去。
无邪见小哥下车，也赶紧跟上，却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阿柠？”
阿柠瞥了无邪一眼，目光转向解宇臣。
“听说东西在花儿爷手里？”
十二
解宇臣瞥见后方挥手示意的黑眼镜，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条件？”
阿柠没料到他如此首接，微微一怔。
“情报共享，收益平分。若花儿爷不满意，您尽管开口。”
解宇臣把玩着翻盖手机，眼皮都未抬。
“我要的不是这些。第一，你们掌握的全部情报归我；第二，人手装备由你们负责，行动期间大事由我定夺。”
阿柠蹙眉。解家这位小九爷向来如此强硬？
“您清楚，即便没有那件东西，我们照样能进塔木陀，不过多费些周折。”
“请便。”
解宇臣转身欲走，阿柠急忙阻拦：
“等等……我答应你！”
见她咬牙应下，解宇臣唇角微扬：
“合作愉快。”
说罢径自离去。
“你来做什么？”
见阿柠望向自己，无邪没好气地回嘴：
“就许你来？我不能来？”
阿柠摇头不再理会，反倒是小哥伸手按住无邪肩膀：
“回去。”
无邪梗着脖子反驳：
“别劝了！你们不带我，我就自己去。陈玟景既然寄录像带给我，就是需要我帮忙。”
听到“笔记本”三字，阿柠敏锐追问：
“你瞒了我线索？”
“你不也事事瞒着我？”
无邪反唇相讥，阿柠无奈叹息：
“他们在意你的生死，我不在乎。一起走吧。”
话音未落己转身离去，无邪与小哥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帐篷内，解宇臣与黑眼镜早己候着，另有一名青年男子、一位妇人和一位老妪。
解宇臣将木箱搁在桌上展开，露出其中的瓷盘。
“这位是定主卓玛，当年陈玟景的向导。”
黑眼镜向无邪低语，解释陈玟景一行曾在沙漠迷失方向，如今唯有老妪掌握线索。
“难怪他们在疗养院抢瓷盘……但这盘子究竟有什么用？”
无邪满腹疑窦，却终于窥见往事一隅。
“这是当年她与陈玟景的信物，上面刻着通往塔木陀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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