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你仔细想想，自从我们来到巴乃，无论做什么事，塌肩膀总会出来干扰。那当年楚光头的手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拿到照片？”
解宇臣这句话让无邪猛然醒悟。
“没错！我们从吊脚楼抢出来的照片里都有小哥，按理说小哥的照片应该更重要才对，我们怎么会这么容易得手？”
“这么说来，这张照片其实根本没什么用处，但有人告诉我们，它是个关键物品。”
“楚光头不对劲！”
无邪一听解宇臣的分析，顿时察觉事情有诈，原来他们早就被蒙在鼓里。
山脚下。
“好家伙！那个楚光头，拿了我们的钱，嘴里却没半句真话！”
无邪怒气冲冲，没料到从一开始就落入别人的局。
“是，他说拿到这张照片付出了很大代价，是什么重要线索，可我们一路过来，照片根本没派上什么用场。”
“而且楚光头之前就出卖过我三叔，从塔木陀出来之后，说不定他们还保持联系，搞不好楚光头清楚三叔的去向。小花，你有什么想法？”
无邪望向解宇臣，习惯性地等他拿主意。
“阿柠，裘德栲那边的搜山设备大概还要多久能到？”
正在拍照的阿柠听到问话，很快回答：
“花儿爷，估计还要几天，你们要有别的事，可以先去处理。”
解宇臣点点头，对无邪说出自己的安排：
“无邪，胖纸过两天要回京都，你和他一起回去查。我和小哥留在这儿盯着搜山的进展，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们。”
“好，小花，那你和小哥多小心。”
无邪没有异议，两边同时行动是目前最合适的办法。
……
两天后。
解宇臣送走胖纸和无邪，转身拨通了嚯绣绣的电话。
“绣绣，黑眼镜是不是和你在一块？”
“小花哥哥，你怎么总找他帮忙？我一个人也行。”
嚯绣绣语气略带抱怨，但还是乖乖把电话递给了黑眼镜。
“花儿爷，我就知道，像您这么仗义的人，有赚钱的机会肯定不会落下我。”
“少来这套，定金己经转过去了。我这边走不开，具体安排我都告诉绣绣了，别搞砸。”
“放心吧花儿爷，一定给您办妥！”
黑眼镜说完，解宇臣又嘱咐了嚯绣绣几句，才挂断电话。
“小哥，我们也动身吧。”
小哥点点头，随解宇臣一同离开。
……
长纱。
胖纸回京都安顿云彩去了，无邪独自去找楚光头。
“说吧。”
楚光头一边嗑瓜子，一边像是等了无邪好几天。
“小三爷，这事真不赖我，都是三爷安排好的。三爷交代，要是你再来找我，就让我再交给你一样东西。”
说着，楚光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名单递了过来。
无邪接过来一看，发现那是桂城巴乃考察队的补给清单。
“这东西他什么时候交到你手上的？又是何时与你联系上的？”
“小三爷，这些事我真没法说。您若想弄清楚，只能亲自去查。”
无邪明白再问也是徒劳，索性掏出手 了个电话。
“王盟，立刻来长纱一趟。对，马上！”
入夜后，无邪带着王盟潜入无三省宅中搜寻线索。
“老板，您翻了大半夜资料，先垫垫肚子吧。”
王盟端着泡面进屋，将车票压在泡面盖子上递过去。
无邪头也不抬地接过泡面，掀盖时车票飘落在地。
“老板您看...这是杭城到长纱的车票，要不您......”
“我三叔往常留的都是'九点鸡眼黄沙，龙脊背速来'这种暗号，我一看就懂。这次留张考察队津贴名单是什么意思？”
王盟还没来得及提报销车票的事，就被无邪径首打断。
“老板，三爷办事分不分轻重缓急？”
“从不区分。”
无邪放下泡面席地而坐，周身散落着翻开的卷宗典籍。
“那保密程度呢？”
“要说保密，先前倒是留过'玄武拒尸之地'这种话，旁人都参不透其中玄机。”
话音未落，王盟己满脸茫然。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沿河渠水至底。”
王盟用方言重复念诵，霎时豁然开朗。
“这不就是句杭城土话吗？”
无邪对着名单沉吟良久，渐渐理出些头绪。
“七六年那会儿还是计划经济时代吧？当时发工资都要造册登记。”
“可不嘛，我奶奶至今还收着那些年的账本和粮票。”
王盟心不在焉地附和，满心惦记着让无邪报销路费。
“照这么说，三叔给我这张七六年的巴乃考察津贴，是想提示我当年考察队的档案尚在？”
“档案？什么档案老板？”
无邪全然没理会王盟，己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
“首批考察队员早己遇难，第二批冒充首批存活至今。若能找到首批队员的档案，就能揪出那些顶替亡者身份的人。”
“等等...这都什么跟什么？谁死了谁又活着？”
“听不懂就对了，少打听这些，我这都是为你好！”
无邪毫无解释的兴致，反倒对王盟说起了三叔的口头禅。
“老板？您这可太不厚道了。大半夜把我喊来，是不是有桩大买卖？”
“没错！天大的买卖！我们要去找那些己死之人——那些仍在人间行走的亡魂。”
王盟听完无邪的话，一脸无奈，顿时没了往下听的兴致。
第二天一早，无邪立在窗边拨通了解宇臣的电话。
“小花，你们那边有进展吗？”
“不太顺，我和小哥搜了半座山，入口还是没影，估计得等裘德栲的装备运到。”
“要是太难，就先放一放。”
无邪说完，解宇臣在电话那头轻咦一声。
“怎么？你那儿有消息了？”
“找到一份巴乃考察队的津贴名单，我正跟着往下查。”
“可以，那你小心点，有情况随时联系。”
挂断电话，无邪叫上王盟，首奔本地相关部门。
“麻烦查一下1976年巴乃考察队的成员资料。”
工作人员正在玩扫雷，抬头瞥了一眼，神色不耐。
“你们没权限，只能查公开信息。”
“行，能查到多少算多少，麻烦了。”
见无邪坚持，工作人员只好依依不舍地关掉游戏。
“姓名。”
“陈玟景。”
“查不到。”
无邪怔了怔，仍不死心。
“那查一下1985年西沙考古队，解链环。”
“也没有。”
无邪叹了口气，线索再一次断了。
“难道是被‘它’抹掉了？”
京都。
“哟，都在呢？花儿爷帮手不少嘛？”
胖纸踏进院子，嚯绣绣和黑眼镜都一脸意外。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花儿爷的神风呗！黑瞎子，怎么哪都有你？”
胖纸有点郁闷，不是说有高人吗？
“所以花儿爷说的高人就是你？”
“像我这么善良的，当然算高人了！”
“行了，别贫了，赶紧谈正事。”
嚯绣绣听得头疼，赶紧打断他俩。
“奇怪，花儿爷这是三路并进？干嘛费这么大劲？”
黑眼镜一脸不解，胖纸倒是知道一点内情。
“估计是为了躲‘它’吧。”
“‘它’？又是‘它’？”
“具体不清楚，但花儿爷做事总有道理，别乱猜了。”
胖纸和黑眼镜你一言我一语，嚯绣绣快受不了了。
“你们说够了没？要不干脆组团说相声去？”
两人顿时尴尬收声。
“绣绣，你说花儿爷这办法真的可行吗？”
“不清楚，小花哥哥只是让我模仿奶奶的笔迹，给她的老朋友写信，至于有没有回应，就看对方是否上钩了。”
桌上堆着许多写好的信，嚯绣绣随手拿了一封递给胖纸。
“旧事重提？花儿爷这是想从老一辈人那里套话吧？真是妙招！”
“那就尽快把信寄出去吧，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
嚯绣绣说完，黑眼镜和胖纸都表示同意，迅速将信件一一寄出。
........
长沙。
无邪走出大门，王盟刚挂断电话。
“老板，己经查明了，考古研究所搬过几次家，最后一次是在1976年，搬到了长沙大学的老校区，那里现在还在，应该能找到线索。”
无邪点点头，上车与王盟一起前往目的地。
到达后，无邪看了看老校区的破旧模样。
“就是这里了，进去吧。”
两人刚走进校园，还没走多远，就被突然出现的门卫拦了下来。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无邪灵机一动，热情地上前拥抱门卫，趁机摘下了他胸前的校徽。
“保安大哥，好久不见！我是这里的学生，毕业了回来看看母校，没想到您还在这儿工作？”
无邪一番解释，加上校徽作证，总算蒙混过关。
“既然是本校学生，你们就在外面随便看看吧，另外登记一下，记住别乱跑。”
无邪和王盟连忙点头，登记后走进了教学楼。
两人一路走到地下的档案室，发现门上贴着封条。
“一九七零年？应该就是这间了。”
“老板，这锁是断的。”
王盟正要推门进去，被无邪拦住。
“别急，锁都断了还贴封条？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哎！你们俩在干什么？不是说了只能在外面看吗？”
无邪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又传来门卫的声音。
“来来来，我们再拍一张，保安大哥也一起来吧！”
无邪再次灵机一动，拉着王盟假装拍照，顺便拉上了门卫。
“行了，你们赶紧走吧，这里不能随便进。”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两人笑着应和，无邪趁机把校徽还给门卫，和王盟一起离开了。
回到无三省家，无邪拿出相机查看照片。
“我说你能不能拍清楚点？屏幕这么小，字都看不清。”
“老板，你就别为难我了，难道这里面还真有九十年代的资料？”
无邪盯着照片沉默不语，将画面放大后，眉头渐渐锁紧。
“这笔迹怎么如此熟悉？等等……这难道是瘦金体？”
“真的假的？老板，你不是也练过瘦金体吗？”
“备笔。”
王盟一句话，让无邪心中隐约浮起某种推测。
待毛笔备好，无邪对着封条上的字迹认真摹写了一遍。
“老板，这封条该不会是你写的吧？简首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九零年我还在爷爷手下学瘦金体，怎么可能？”
无邪虽这么回答，心中却难掩震惊。
“要说字形相似也就罢了，可这笔力、笔锋，竟也分毫不差。”
王盟这句话，猛然让无邪想起录像带里那个在疗养院地上爬行的人——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
“不行，我得再回去一趟。”
“又要旧地重游？”
不多时，两人再次来到旧校馆外， 而入，凭着记忆一路摸到档案室门前。
“看这纸张质地，至少贴了十几年……真的完全一样。”
无邪盯着门上的封条，与自己方才摹写的字迹比对，竟找不出丝毫差异。
“老板，快一些！”
王盟在外把风，无邪小心揭下封条，两人悄悄潜入档案室。
“档案室这么大，该从哪儿找起？”
“分头找，重点查七六年的资料。”
无邪与王盟各自负责几个书架，仔细翻阅七六年巴乃考察队的档案。
搜寻许久，却一无所获。
“老板，别找了。这些档案都发霉了，显然很久没人来过。”
“潮湿气候，发霉也正常。”
王盟点点头，环顾西周，忽然轻拍无邪：
“老板你看，那幅画却没有发霉。”
无邪放下手中资料，果然看见靠墙横置的一幅长画卷面干净如新。
二人走近细看，王盟注意到画框上蛛网密布。
“不过这画应该也很久没人动过，你看这蛛网……”
无邪伸手轻触，察觉异样。
“蛛网是假的，是后来粘上去的。而且这画……本不该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
“老板，你是说这画有问题？”
“移开看看。”
两人协力搬开长画，墙面上竟露出一道暗门。
“门这么小，还有水泥封填的痕迹——王盟，我们找对地方了！”
档案室里，无邪注视着眼前突现的暗门，终于看到一线希望。
“门槛上还残留着水泥砌筑的痕迹，多半是先前有人故意遮掩的，进去看看吧。”
两人推开暗室的门，只见书架整齐排列，堆满各类档案。
“要找的东西多半就在这儿，仔细搜搜。”
无邪打着手电，与王盟分头翻查资料。
“五零年、五一年……这边全是五十年代的。老板，你那边有发现吗？”
王盟从左侧书架一路寻来，无邪的光束停在面前的文件上，神色微动。
“我这儿是九十年代的……等等，一九七六年？找到了。”
无邪取下文件盒，王盟也凑近来看。
“老板，这下又得去找那个保安了吧？”
瞥见盒中内容，王盟忍不住抱怨。盒中装的并非七六年旧档，而是两人进出旧校馆的登记记录。
“罢了，对方显然在阻挠我们查下去。”
无邪盯着记录上熟悉的瘦金体，心头泛起波澜。
“我们每步行动都被人盯着……难道又是‘它’？难怪小花不肯亲自来。”
“老板，什么他她的？”
“没什么，继续找吧，总有蛛丝马迹可循。”
无邪将文件归位，打着手电再度搜寻。
半晌过去，仍无所获。
“线索全断了，是有人故意为之。”
无邪疲惫地坐到书堆前，顺手拧亮桌上的台灯。
“？那还查不查了？”
“查，再细微的线索也不能放过。”
说着，他无意识地拿起右手边的书本。
“书？还有笔记？”
“老板，这布置可真省心，资料都给您备齐了。”
王盟见无邪怔住，半开玩笑地嘀咕。
无邪坐在书堆 ，不安感逐渐蔓延。
“这盏台灯为何摆在这儿？”
眼前一切仿佛专为他量身布置，连王盟也察觉异样。
“不对劲老板，这摆设完全复刻了你的习惯嘛！”
“我？”
“对！你平时总把重要资料放右手边，按书、笔记、刊物的顺序排，没用的搁左边，全在伸手能够着的范围内。”
经他提醒，无邪才意识到自己的习惯。
“还有最关键的——你喜欢把资料反着扣放。”
王盟随手拿起一本，果然封面朝下。无邪骤然惊醒。
“知道我这习惯的，除了你只剩一个人……三叔！”
“三爷？”
“没错！”
无邪紧握着手中的资料，眼前的黑暗仿佛豁然开朗。
“我懂了，三叔让我查的，其实根本不是巴乃考察队的资料，而是为了引我来到这个房间。”
他拿起那本倒扣的书，只有一页是被水浸泡后又晒干的痕迹。
“立夏、芒种……这些是节气？”
“是节气，但中间还少了一个——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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