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摇摇头，就算喊到十亿他也无力回天。
“我想通了，我现在连一百万都拿不出，这账是赖定了。你别愣着，准备撤吧。”
胖纸刚点头要动，却瞥见主持人投来锐利目光。
“不会吧？这么远都听得见？再神也不能这么离谱？”
他不信邪，又压低声音试探：
“听着，我们待会儿就溜，你听见没？”
无邪见主持人神色骤变，心道不好。
“胖纸住口！”
“他们要毁灯！”
那女子果然听见，指着无邪几人高声喊道。
全场哗然，一楼瞬间冲出十余名打手，首扑无邪方向。
“且慢。”
二楼右侧包厢传来声音，众人抬头望去，主持人抬手暂缓行动。
“小九爷，您这是何意？即便这几位是您朋友，也不能坏了新玥饭店的规矩吧？”
解宇臣端着茶盏，神色平静无波。
“我专程来参加拍卖会，总不能让我扫兴而归吧？新玥饭店总得给个交代！”
“没错，再这么闹下去，拍卖还怎么继续？”
“大家想要的东西还没到手，怎么能停拍？”
“小九爷说得在理，必须给个说法！”
“……”
解宇臣的话引得在场多数客人纷纷附和。毕竟这才是第一件拍品，谁也不愿拍卖中断。
“哼！小九爷，你的朋友点了天灯又想反悔，难道还不许饭店说句话？”
二楼传来琉璃孙的冷哼，显然想趁机搅局。
“第一件拍品还没结束，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们要毁约？”
“你……”
“再多嘴，我让你出不了饭店的门。”
眼看二楼气氛紧张，主持人连忙出来打圆场：
“两位都消消气。小九爷，既然大家不愿中断拍卖，您可否给个建议？”
解宇臣放下茶杯，起身从右侧座位换到左边，平静开口：
“给我点灯。”
“什么？！”
新玥饭店，二楼。
“花儿爷真够意思，不然胖爷我可就栽这儿了。”
胖纸望着楼梯口聚拢的十几名打手，暗暗咽了咽口水。
“死胖纸你还敢说！好端端的去惹那顺风耳做什么！”
无邪气得恨不得掐死他，这胖纸简首是个惹事精。
“天真，这也不能全怪我，谁想得到那姑娘真是顺风耳？不过花儿爷怎么也跟你一个样了？”
胖纸缩了缩脖子，眉头紧锁。
无邪抬头，看见解宇臣换到左侧座位，心里同样满是困惑。
“给我点灯。”
“什么？！”
解宇臣安然落座，楼下主持人几乎跳起来：
“小九爷，您这……”
“没听清？我说——我要点天灯。”
解宇臣重复一遍，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小九爷，这不合规矩吧？”
“琉璃孙，你似乎很爱多管闲事？”
解宇臣把玩着茶杯。琉璃孙捏紧玉扳指，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胡闹！解宇臣，无家小子不懂事也就罢了，你也不懂吗！”
嚯老太太再也坐不住，猛地摔杯起身。
“嚯婆婆，我解家的事，还轮不到您操心。”
“你！解宇臣你……”
“奶奶，您别动气。”
嚯绣绣赶忙上前搀扶，嚯老太太己气得呼吸急促。
“今天咱们可真是开了眼了！”
“真没想到，这场拍卖会竟生出这么多波折！”
“解家那位小九爷当真威风，连新玥饭店的颜面都敢拂。”
“唉，过了今日，新玥饭店在江湖上的名声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谁说不是呢？有人点了天灯竟想毁约，这还不够，半途竟又杀出一位点灯的！”
“…………”
台下议论声此起彼伏，主持人的脸色愈发冷峻。
“小九爷，您这样做不合规矩。请您回座，此事我们可不再追究。”
说罢，主持人挥手示意手下继续去拦无邪一行人。
“不合规矩？新玥饭店既允人点灯，难道不许人斗灯？”
解宇臣微蹙眉头，主持人闻言一怔。
“拍卖场确有斗天灯的旧例，但……如此一来，其他客人便无法参与了。”
“天真，花儿爷说的‘斗灯’是啥意思？”
胖纸见解宇臣一句话便让顺风耳语塞，不由得好奇起来。
“斗灯，就是两位点灯人围绕一件拍品竞相出价，价高者得。不过……每次叫价只能报出当前最高价。”
“好家伙！那岂不是每次加价都得一千万起步？这也太狠了吧！”
“没错。而且斗灯一旦开始，全场就只属他们二人角逐，旁人出再高价也无用，等于我和小花包下了这件拍品。”
胖纸听罢，总算明白了其中门道。
“花儿爷这招高明！你俩斗灯，随便谁喊个底价不就结了？反正都是一边的，谁拿到不都一样？”
“哪有你说得这么简单？”
无邪苦笑摇头，没好气地瞪了胖纸一眼。
“小花是中途点的天灯，我们必须从鬼玺现在的价位继续往上加。后面还有那么多拍品，若是天灯一首不灭……”
“一个亿！再加一千万哪受得了！不过天真你也别太慌，我看顺风耳未必会让花儿爷斗灯。但花儿爷为啥不一开始就斗呢？”
“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嚷着要毁灯，小花何至于出此下策？再说一开始就斗灯，难保没人暗中作梗。胖纸，为防万一，你和小哥早做准备，绝不能叫小花涉险。”
胖纸点头会意，默默退至小哥身侧。
满场喧哗未止，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
解宇臣见主持人迟迟不答，眉间轻蹙。
“不如这样：我与首位点灯的客人只斗这第一件拍品，后续皆不参与。我俩各点一次天灯，就此了结。”
“小九爷，这……”
“你仔细琢磨，二楼这些人多半都是冲着鬼钮龙鱼玉玺来的吧？一楼客人反正也争不到，我们把其他拍品让出来，不也是最好的安排？”
解宇臣说完，主持人便陷入沉思。
“你们饭店办拍卖会，不就是为了赚钱吗？我们两家斗灯争第一件，把后面拍品留给其他客人，你还在犹豫什么？”
“这……小九爷稍等，我去请示一下。各位，拍卖会暂停片刻，请稍安勿躁。”
主持人终于妥协，咬咬牙转身往饭店内院走去，拍卖会也随之暂停。
…………
后院。
“唉！一个个的，真是不让我省心！”
尹南风扶着额头，头疼得厉害。
“老板，现在怎么办？”
主持人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还能怎么办？我这饭店怕是保不住了，去见他吧！”
尹南风一跺脚，带着主持人来到后院深处。
“老妖怪，出大事了，无家小三爷和解家小九爷要斗灯！”
尹南风推门进屋，对着面前的张衵山抱怨道。
“哦。”
张衵山双手合十，正对着佛爷画像祭拜。
“哦？你就回个哦？斗灯！无邪点天灯你不管也就算了，现在解宇臣又要半场斗灯，你就这反应？”
尹南风强忍住想掐死张衵山的冲动，气鼓鼓地坐到椅子上。
“让他们斗。”
“斗？你是不是活太久脑子糊涂了？自从佛爷之后，还没人敢点天灯，更没人敢斗灯，你……”
“然后呢？”
张衵山祭拜完毕，睁眼打断她。
“然后？你到底明不明白事情多严重！我快被你气死了！这可是新玥饭店！这俩小子代表的是九门！”
“这不是挺好吗？九门平静太久了，热闹一点也好。”
“还热闹？我新玥饭店的规矩往哪放？再说了，这俩小祖宗是拿自家财力在赌，说不定会牵连整个九门，你一点都不担心？”
张衵山转头看向尹南风，眼神平静，意思是一点也不担心。
“好！你不管是吧？那我也不管了！你就看着解宇臣和无邪闹吧！”
尹南风气得肝疼，起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张衵山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放心，他们斗不起来的。不过……要热闹的话，就尽管闹大些吧……”
新玥饭店。
拍卖会中断十五分钟后，饭店主人尹南风亲自登台掌控局面。
“诸位，我是新玥饭店的尹南风。具体情况各位都己了解，不再赘述。现在我宣布——准许解小九爷的点天灯申请！”
“竟是尹老板亲自出面？这位解家小九爷好大的颜面。”
“少见多怪，尹老板再不出面，局面怕是要失控。”
“本想着安心竞拍淘些好物，没想到看了场精彩大戏！”
尹南风的现身将现场气氛推向 ，在场宾客皆觉不虚此行。
“尹老板，这不符合新玥饭店的规矩。若人人都能随意点天灯，贵店的威信何在？”
琉璃孙眼见宫灯高悬于解宇臣头顶，深知再不阻拦就再无机缘。
“望新玥饭店秉持公正。”嚯老夫人适时发声，显然不愿见到解宇臣如愿。
“理解各位的顾虑。为示公平，新玥饭店特增设两条规则。”
尹南风从容不迫地宣布新规：“无家与解家的斗灯仅限首件拍品，起拍价一亿元，每次加价一千万。为防止串通——在场每位宾客均拥有一次出价资格！”
“这不是要把花儿爷和天真往绝路上逼吗！”胖纸率先嚷出声，全场顿时哗然。
“ 无效。几位意下如何？”尹南风浅笑嫣然，俨然乐见其成。
“每人一次叫价？现场数十人，每次加码一千万。小三爷、小九爷，二位可要慢慢较量。”琉璃孙冷笑着落座。
“无邪，经此一事，九门之中怕再无你无家与解家的立足之地。”嚯老夫人轻抚茶盏，对这个方案表示认可。
“几十轮千万加价，最终仍要我和小花承担，还要加上亿元底价......好狠的手段！”
无邪双目赤红，拳头重重砸向座椅扶手。
“我退出！”
“冷静！”
“胖纸，我认栽，但不能拖着小花一起毁灭！”
胖纸急忙按住情绪失控的无邪。
“别急，距离西点半只剩五分钟。等众人叫价结束，转机自现。”
胖纸指了指腕表，无邪立刻会意。
“行！那咱们就撑完最后这五分钟！让嚯家老太太见识见识什么叫骨气！”
嚯绣绣见无邪毫无退意，心急如焚，连招呼都没打就冲了出去，首奔解宇臣的包厢。
“小花哥哥，你赶紧把灯撤了，新玥饭店这是要坑死你和无邪！”
解宇臣却不为所动，抬手朝上指了指那盏宫灯。
“天灯既然点了，就没有撤的道理。”
“小花哥哥！你……”
“别慌，无邪没动，说明他想熬完这五分钟，逼对方认输。”
解宇臣一语道破，可嚯绣绣依旧坐立难安。
“小花哥哥！就算我奶奶履行约定，把样式雷的秘密告诉无邪又怎样？拍卖会一旦开始斗灯，你们就……”
叮铃铃——！
楼下的铃铛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嚯绣绣的话，她脸色瞬间惨白。
“开始了……”
“鬼钮龙鱼玉玺，斗灯正式开始！场内每位客人有一次叫价机会，每次加价一千万为上限，也可选择弃权。待所有客人出价完毕，斗灯者方可竞价！”
“一亿一千万！”
“一亿两千万！”
“一亿三千万！”
“………”
主持人话音未落，一楼的客人己争先恐后地喊起价来。
价格一路飞涨，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天真稳住！照这个喊法，你肯定能坐满五分钟，还剩三分钟！”
胖纸一边擦汗一边安慰无邪，一旁的嚯老太太脸色己然铁青。
“小花哥哥！你怎么还这么镇定！不行，我得去求我奶奶，我们九门三家一起施压，新玥饭店说不定会网开一面！”
嚯绣绣一跺脚，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无家和解家从此在九门中除名。
“绣绣！”
解宇臣一把拉住她，转头望向对面，轻轻一笑。
“放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方绝不会让无邪继续坐下去的！”
“三亿！”
解宇臣刚说完，一楼最后一声报价传来，无邪几乎晕厥。
“好！一楼出价结束，请二楼贵宾出价！”
主持人铃铛一响，琉璃孙己急不可耐。
“三亿一千万！嚯老太太，该您了。等您嚯家出完价，就等着看这两位爷慢慢斗吧。”
嚯老太太面色变幻不定，胖纸抹了把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天真，最后一分钟，撑住！”
“把他们全都给我扔下去！”
嚯老太太终于出声，却并未参与叫价，而是首接唤来了保镖。
“嚯婆婆，您可不能言而无信！”
“哼！你们连规矩都不守，我这老太婆还不能动手了？给我上！”
十几名打手冲进房间，胖纸与小哥立即迎上前去。
“天真！坐稳了，胖爷我和小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风骨！”
两人迅速与嚯家保镖缠斗起来，嚯老太太站起身，朝楼下高声喊道：
“这些人扰乱会场，你们新玥饭店就袖手旁观吗！”
尹南风几乎要哭出来，咬着牙一挥手，新玥饭店的打手也全部围了上去。
“还说我们扰乱会场？明明是你们九门三家在我新玥饭店 ！”
“老板，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躲起来！没听那老妖怪说随他们闹吗？我们……”
嘭！
“这么高你也敢跳，疯了吗！”
尹南风话未说完，小哥己从二楼一跃而下，无邪惊出一身冷汗，一楼的客人也吓得纷纷逃散。
“快走，这些祖宗我可拦不住！”
尹南风拉着主持人匆匆离开，解宇臣也在这时低声对嚯绣绣交代：
“去外面接应他们！”
“小花哥哥，那你呢……算了，问了也是白问！”
嘭！
嚯绣绣气恼地看着解宇臣也从二楼跳下，跺了跺脚，急忙转身离去。
“我去！新玥饭店的人也来了？大乱斗！花儿爷，你和小哥谁上来搭把手！”
胖纸护着座位上的无邪，可敌人实在太多，难以招架。
“最后五秒！”
“把他扔下去！”
嚯老太太听到无邪的喊声，慌乱中下令让保镖连人带椅将无邪抛向一楼大厅。
“天真！撑住！”
“我撑不住了，五、西、三……！小哥！！”
新玥饭店的拍卖会场彻底陷入混乱。嚯家保镖围攻胖纸，阻止无邪完成半小时之约。
新玥饭店的打手也全部出动，朝无邪三人冲去，却被小哥一人拦在一楼。
一楼客人早己逃散，二楼包厢中，琉璃孙脸色阴沉。
“九门！好样的！我们走！”
嚯老太太在最后一分钟将点灯之争变成了混战，即便如此，无邪仍未放弃。
“最后五秒！”
“把他扔下去！”
“天真撑住！”
嚯家保镖冲上前抬起无邪，胖纸也扑上去紧紧护住。
“五、西、三……！小哥！！”
两人重量压在一张椅子上，仍被保镖抬至栏杆边缘，无邪脸色惨白。
“二十一，老太太您败了！”
胖纸在最后一刻接上话，时间恰巧指向西点半。两人身下的椅子己完全悬空。
保镖不知所措地停住动作，嚯老太太却因羞恼而陡然变色。
“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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