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三年冬，滨海市的雾霾黏得像是糊在肺叶上的脏抹布。临河区的废弃修车厂后巷，流浪狗在翻找着发馊的垃圾，而林北就坐在它们中间，捏着西块钱一瓶的"沱牌白酒"，眼神空洞地望着河对岸。
对面CBD大厦的巨型LED屏上，正循环播放着"慈善大使"塞林母的公益广告。六十五岁的塞林母穿着素雅的中式褂子，在希望小学的操场上俯身给留守儿童擦脸，镜头推近时，他眼角那滴精心设计的泪珠恰好滑落。
"世间苦难，皆因人心不古。"屏幕里的塞林母声音悲悯，"我们要用道德的光，照亮......"
"照你妈个逼。"
林北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劣质白酒，喉结剧烈滚动。酒精灼烧着胃袋，却暖不了冻僵的指尖。三个月前，他还是业内顶尖的危机公关，人称"清道夫"。现在，他是条连流浪狗都嫌弃的丧家之犬。
修车厂锈蚀的铁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像极了他被扫出公司时，保安当着他面摔上的那扇玻璃门。他至今记得合伙人孙浩那张肥脸凑近时喷出的热气："林北，别怪兄弟，要怪就怪你非要查塞老基金会的账......"
巷口突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响。两辆黑色奔驰GLS堵死出口，车上跳下六个拎着钢管的社会人。为首的光头捏着照片比对，咧嘴露出金牙："找着了，咱林总还真在体验生活呢。"
林北慢慢站起身，酒瓶攥在背后。当第一个混混抡钢管砸来时，他猛地将半截酒瓶扎进对方大腿，趁惨叫声响起，抓起垃圾桶盖挡住第二击。钢管砸在铁皮上震得虎口发麻，他借力把垃圾桶掀翻，馊水泼了众人一身。
"孙浩让你们来的？"林北喘着粗气后退，后背抵住死胡同的砖墙，"告诉那孙子，老子要是死在这儿，他挪用善款的证据明早就会发到纪委邮箱。吴量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光头愣住，手机突然震动。接通后听了两句，脸色变得难看，悻悻摆手带人撤退。车辆消失前，车窗降下，露出孙浩阴冷的半张脸，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巷子重归寂静，只剩流浪狗舔食泼溅的馊水。林北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抬头望向河对岸。LED屏上的塞林母正在慈善晚宴接受颁奖，台下鼓掌的嘉宾里，孙浩的胖脸赫然出现在第一排。
羽绒服内袋突然震动，是老式诺基亚的短信提示音。匿名号码发来段模糊视频：夜店包厢里，某知名"清纯女星"正跪在地上给孙浩点雪茄，裙边沾着可疑的白沫。附言只有一句："第三批材料己到手，还要继续吗？"
林北低头敲回复时，头顶LED屏突然切换画面——塞林母对着镜头痛心疾首："我们必须净化行业败类，尤其是那些吃里扒外的......"
"咔嚓！"
诺基亚键盘被生生按碎。林北盯着屏幕里道貌岸然的脸，突然抬脚踹翻垃圾桶。流浪狗吓得西散奔逃，腐臭的垃圾滚落脚边，露出半张被雨水泡烂的报纸。社会版头条标题依稀可辨：《知名慈善家塞林母再捐三千万》。
他弯腰捡起报纸，擦掉污渍，盯着慈善照片里塞林母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表盘反射的灯光，像极了他当年在审计报告上圈出的异常资金流向。
巷口传来环卫车的音乐声，车灯扫过墙角时，照亮林北脸上诡异的笑容。他掏出打火机点燃报纸，火苗蹿起时，映出眼角深刻的纹路——那是三个月来第一次笑。
"喜欢立牌坊是吧？"火团坠入污水坑，发出滋啦轻响，"老子专拆违章建筑。"
（下一章预告：林北潜入塞林母基金会年度慈善晚宴，却发现孙浩只是台前傀儡。真正的黑手，竟与三年前一桩离奇自杀案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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