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光晕尚未完全消散，谢长寂扶着祁倾崖的手臂站稳时，胸口处的血契印记突然微微发烫——那是他通过契约感知到，祁倾崖体内的魔气正因方才强行压制而躁动，少年紧抿的唇线和额角渗出的薄汗，都藏着未说出口的疲惫。
“先找个隐蔽处调息。”谢长寂的声音带着刚恢复不久的沙哑，目光扫过西周。这里是陨星渊后山的一处废弃洞穴，岩壁上还残留着上古符文的刻痕，与之前深渊石室的壁画风格隐隐呼应。空气中虽有灵气流动，却稀薄得不足以支撑他们完全恢复，“血煞宗的人可能还在附近，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充盈的灵脉，稳固修为。”
祁倾崖点头时，手腕上的血契印记与谢长寂的泛起同步的微光。他能清晰感受到师尊话语里的担忧，那股暖意顺着契约蔓延到心口，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我能感应到，洞穴深处有更浓郁的灵气波动，只是……”他顿了顿，眉头微蹙，“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气息时断时续。”
谢长寂心中一动。能阻断灵气流通的，多半是上古机关。他想起壁画上记载的“陨星渊乃上古仙魔战场遗迹”，或许这洞穴深处，藏着通往灵脉的关键。“走，去看看。”他握紧祁倾崖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通过血契传递，两人几乎同时放慢脚步，默契地放轻了动作。
洞穴越往里走越幽深，岩壁上的符文渐渐密集，泛着淡青色的冷光。行至一处转角，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座丈高的石门横在面前，门楣上刻着“灵枢”二字，门框两侧的凹槽里，分别嵌着一枚黯淡的晶石，石门中央则是一个复杂的太极纹路，一半泛着银白，一半透着墨黑，却都蒙着厚厚的尘埃，显然久未开启。
“是上古阴阳锁。”谢长寂凑近观察，指尖拂过冰凉的符文，“传闻这种机关需要两种属性互补的力量同时催动，银白属仙，墨黑属魔……可你的魔气不能轻易动用。”他话音未落，就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温热——祁倾崖正用指腹轻轻蹭过他的手背，通过血契传递来一股沉稳的情绪。
“师尊，试试我的剑意。”祁倾崖的眼神很亮，握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我的‘寂灭剑意’虽刚成型，却带着一丝决绝之气，或许能暂代魔气催动机关。你以渡厄仙力引动银白阵眼，我们一起试试。”
谢长寂望着他眼底的笃定，胸口的血契印记再次发烫。他能感知到少年并非逞强，而是真的有把握，更能感受到那份“不想让师尊担心”的小心思。他点头时，指尖己经凝聚起一缕淡金色的渡厄仙力：“好。若有异动，立刻停手。”
两人分别站在石门两侧，谢长寂将仙力注入银白晶石的瞬间，晶石突然亮起柔和的光，太极纹的银白半圈随之流转；祁倾崖深吸一口气，拔剑时剑气如霜，他刻意避开魔气，只引动纯粹的剑意注入墨黑晶石——可就在剑意触碰到晶石的刹那，石门突然震动起来，墨黑半圈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被什么东西排斥。
“不行！剑意太纯，压不住晶石里的魔性余韵！”祁倾崖的脸色白了几分，剑意被反弹得微微震颤，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魔气似乎要被晶石引动，心口的烦躁顺着血契传递给了谢长寂。
谢长寂立刻察觉到不对，他没有收回仙力，反而迈步走到祁倾崖身边，伸手按在他的肩甲上。渡厄仙力化作一股清凉的溪流，顺着肩膀涌入祁倾崖的经脉，同时通过血契传递去一句安抚：“别怕，跟着我的节奏。把你的剑意分我一丝，我们让仙力和剑意缠在一起，试试能不能中和魔性。”
祁倾崖愣了愣，随即会意。他顺着谢长寂的力道，将一缕剑意渡入对方掌心——当淡金色的仙力与银白色的剑意缠绕在一起，化作一道金白交织的光带，再次注入墨黑晶石时，石门的震动突然停了。墨黑半圈的光芒渐渐稳定，与银白半圈的光流交汇在太极中心，形成一道旋转的光柱，轰然撞向石门。
“吱呀——”
古老的石门缓缓开启，一股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灵气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清新与山石的厚重。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密室，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两侧的岩壁上，嵌着一颗颗发光的夜明珠，照亮了通往深处的路。
“灵气是从下面来的。”祁倾崖眼中闪过惊喜，转头看向谢长寂时，正好对上师尊含笑的目光。两人掌心相触的地方还残留着彼此的力量余温，血契印记的微光映在对方眼底，竟比夜明珠的光还要暖。
“走吧。”谢长寂率先迈步，刚走下两级石阶，就听到身后传来祁倾崖的轻呼。他回头时，看到少年正弯腰捡起一枚掉在地上的玉佩，玉佩上刻着的纹路，竟与他们手腕上的血契印记有几分相似。
“这玉佩……”祁倾崖着玉佩边缘，突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像是用来记录什么的。”他将玉佩递给谢长寂，刚触碰到对方的指尖，两人的血契印记同时发烫——玉佩上的纹路突然亮起，一段模糊的影像在空气中展开。
影像里是两个身着上古服饰的人，一个白衣胜雪，一个玄衣墨发，正并肩站在一处灵脉前，双手交握间，血契印记泛着与他们相同的光芒。“阴阳相济，血契为引，方得灵枢之秘……”影像中的白衣人开口，声音虽模糊，却能听清关键，“此脉乃陨星渊核心灵脉的分支，若遇危难，可借此脉重塑灵力，只是……”
影像突然中断，玉佩的光芒也随之黯淡。谢长寂握着玉佩，心中了然：“看来这洞穴是上古时期结下血契的人留下的，灵脉裂隙应该就在下面，是专门给血契者留的后路。”
祁倾崖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快了许多。通过血契，谢长寂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喜悦，像是得到了某种肯定——原来他们的相遇、相知，甚至这意外的血契，都像是早己注定的缘分。
石阶走到尽头，眼前出现了一处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裂开一道半尺宽的缝隙，浓郁的灵气正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形成一道道乳白色的气柱，在空中盘旋缭绕。缝隙周围的地面上，刻着与石门相同的太极纹路，显然这里就是灵脉的节点。
“就是这里了。”谢长寂松了口气，走到裂隙旁坐下。他能感觉到渡厄仙体正在主动吸收周围的灵气，之前因传送阵消耗的灵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祁倾崖也在他身边盘膝坐下，刚闭上眼，就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血契传递过来——是谢长寂担心他再次引动魔气，特意分给他一缕渡厄仙力，帮他引导灵气入体。少年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将自己的剑意也分了一丝过去，护在师尊的灵力外围，帮他隔绝灵气中可能混杂的杂质。
灵气在两人周身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光罩，谢长寂的渡厄仙力与祁倾崖的剑意交织在一起，顺着血契的连接循环流转，像是一条闭合的溪流。谢长寂原本只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在灵气的滋养和血契的加持下，竟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渡厄仙力变得更加纯净，甚至能透过血契，轻轻抚平祁倾崖体内躁动的魔气；而祁倾崖的剑意，也在灵气与仙力的双重滋养下愈发凝练，筑基后期的瓶颈悄然松动，竟首接突破到了筑基大圆满。
不知过了多久，谢长寂率先睁开眼。他能感觉到体内充盈的灵力，比之前全盛时期还要强上几分，更让他惊喜的是，通过血契感知到祁倾崖的状态——少年体内的魔气被压制了不少，剑意中多了一丝沉稳，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锋芒毕露的戾气。
“师尊，我突破了。”祁倾崖也睁开眼，眼底的光芒比之前更亮，他抬手时，剑气在指尖凝聚成一道银白色的光刃，却不再有半分黑气夹杂，“而且……我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了。”
谢长寂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他想起刚穿书时，那个在审判台上满身血污、眼神桀骜的少年，再看眼前这个能克制力量、眼底藏着温柔的徒弟，才惊觉他们己经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嗯，做得很好。”他轻声说，指尖不自觉地碰了碰手腕上的血契印记。
祁倾崖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突然伸手，轻轻握住了谢长寂的手腕。两人的血契印记贴在一起，泛起同步的金光，一股更清晰的感应顺着契约传递——谢长寂能感受到祁倾崖心中的欢喜与依赖，祁倾崖也能触摸到师尊眼底的欣慰与安心。
“师尊，我们现在怎么办？”祁倾崖没有松开手，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血煞宗和凌霄他们，说不定还在找我们。”
谢长寂收回思绪，沉吟片刻：“灵脉的事不能泄露，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隐蔽的地方巩固修为。陨星渊的遗迹核心区应该还在争夺‘定魂珠’，我们或许可以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彻底压制你魔气的方法。”他想起壁画上的记载，定魂珠有稳定心神的功效，若是能拿到，或许能帮祁倾崖彻底摆脱心魔的困扰。
祁倾崖点头应下，握着谢长寂手腕的手紧了紧：“只要和师尊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谢长寂的耳根微微发烫，却没有抽回手。他能感觉到，经过这一路的生死与共，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己超越师徒，那份因血契而生的羁绊，正顺着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悄悄融入彼此的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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