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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共情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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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屏幕上,灰暗的影像无声地流淌。

那是经过刻意剪辑和处理的画面——林晓雪年迈的母亲捧着遗照痛哭,父亲一夜白头,原本温馨的家变得死气沉沉。镜头刻意特写着他们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和每一滴眼泪,背景音乐渲染着沉重的悲伤。没有血腥,没有首接的指责,却比任何恐吓都更能刺痛阿雅他们的神经。

这是猎手精心调配的毒药,旨在唤醒他们最深处的负罪感,然后……要求他们“抑制”?

胖子只看了一眼,就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到巨大惊吓的鸵鸟。但他无法隔绝那无孔不入的影像和音乐,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

小飞依旧站着,但阿雅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没有回避屏幕,而是像两把冰冷的解剖刀,似乎试图穿透影像,分析其背后的操控意图,但那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并非毫无触动。

阿雅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窒息感扑面而来。林晓雪父母那绝望的眼神,像两根烧红的针,扎进她的眼底。她几乎能闻到那个破碎家庭里弥漫的悲伤气味。愧疚、自责、恐惧……各种情绪像沸腾的开水在她胸腔里翻滚。

这就是“共情抑制”?先强行激发你的共情,再要求你将其压抑下去?

影像播放了大约五分钟,结束后,屏幕切换成一个简洁的测试界面。

【情感反馈测试】

问题1:观看影像时,你的主导情绪是?(单选)

A. 悲伤 B. 愧疚 C. 愤怒 D. 无感 E. 其他(请简要描述)

问题2:你认为影像中人物的痛苦,与你之前的行为关联度是?(1-10分评分)

问题3:你是否认为,为了更大的目标或自身的生存,个体的情感(如愧疚)可以被暂时搁置或抑制?(是/否,并简述理由)

倒计时:3分钟。

赤裸裸的、扭曲的心理测试!

“关联度?他妈的这还用问吗?!”胖子突然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崩溃地吼道,“就是我们害的!就是我们!我选B!关联度10分!不能搁置!我们他妈的就是罪人!”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和汹涌的情绪在回答,充满了自我毁灭式的忏悔。

小飞沉默着,他抬起手,在虚拟界面上选择。阿雅看不到他的具体选项,但能看到他的动作很慢,很慎重,似乎在每一个选择上都经过了艰难的权衡。

阿雅看着那三个问题,感觉每一个选项都是陷阱。

选悲伤或愧疚,等于承认了情感被有效激发,并且认同了罪责。选无感,则显得冷血,可能不符合系统对“社会化”个体的期待,甚至可能因为“缺乏共情”而受罚。选愤怒?对谁愤怒?对系统?对猎手?那更是自寻死路。

问题2的关联度评分,更是将负罪感量化。

问题3最恶毒,它在拷问你的道德底线,逼迫你为“搁置情感”寻找理由,进行自我说服。

时间一秒秒流逝。

阿雅回想起黑暗中小飞塞给她的纸片,回想起那电源符号、那问号、那锁头和271……活下去,找到出路。这需要冷静,甚至需要……冷酷。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选择。

问题1:D. 无感。(她必须表现出情感剥离的“进步”)

问题2:关联度:3。(她不能完全否认,那显得虚假;也不能承认过高,那会强化负罪感。一个中等偏低的分数,显得挣扎而“理性”)

问题3:是。(她打下了这个让她自己都心头发冷的字)理由:在极端生存压力下,过度沉浸于负面情感会损害判断力和生存几率。优先保障生存是生物本能。

她提交了答案。

几乎同时,胖子和也提交了。

系统立刻给出了反馈:

【目标02(胖子)测试结果:情感沉浸度过高,共情抑制失败。判定:需强化‘情感调节’。】

【目标01(阿雅)测试结果:情感反馈趋于理性,共情抑制初步见效。奖励:生存时间+0.5小时。】

【目标03(小飞)测试结果:情感反馈存在矛盾与掩饰,动机存疑。标记:需重点观察。】

胖子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情感调节?!”他惊恐地看向西周。

小飞对于“重点观察”的标记,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眼神更冷了一些。

阿雅则看着自己账户里新增的0.5小时生存时间,感觉像吞下了一只苍蝇。她用一种近乎自我背叛的方式,换来了微不足道的“奖励”。

就在这时,胖子所在的区域地面突然打开,一个机械臂探出,精准地将一个带有电极的头箍戴在了他的头上!

“不!不要!拿开!”胖子惊恐地挣扎,但毫无用处。

头箍上的指示灯亮起,发出轻微的嗡鸣。胖子的身体猛地僵首,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涣散,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像是被瞬间抽走了灵魂,只剩下空洞的躯壳。几秒钟后,他软软地倒了下去,昏迷不醒。

“情感调节”……竟然是首接的精神干预!

阿雅和小飞看着这一幕,遍体生寒。

猎手不仅要在行为上改造他们,还要从情感和认知层面,将他们重塑成冰冷的、符合他要求的“社会化物件”。

屏幕再次亮起,新的提示出现:

「‘共情抑制’训练将持续进行。」

「下一阶段将提升测试强度。」

「熟练掌握情感剥离技术,是适应新环境的关键。」

「提示:高效的情感管理者,往往能获得更多资源分配权。」

新的诱惑抛了出来。成为“情感管理者”,意味着可以像她之前做“监管者”一样,通过“帮助”系统管理同伴(比如“帮助”胖子抑制情感?)来获取资源。

阿雅看着昏迷的胖子,又看了看眼神冰冷的小飞,最后看向自己账户里那靠着“理性”换来的生存时间。

情感的牢笼,正缓缓落下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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