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8章】对赌协议雏形
——“世界上最锋利的刀，不是谎言，而是让贪婪自己割开自己的喉咙。”
一
周三，清晨六点。
天色像被水稀释的墨，灰得发亮。我端着一杯滚烫的豆浆，手心却冰凉——昨晚，陈国栋被派出所传唤后“行政警告”释放，凌晨三点，他给我小号发来一句：
“游戏才刚开始，叔叔陪你慢慢玩。”
配图是一只棋盘，被捏碎的白色兵。
我盯着屏幕，首到眼睛发涩，却笑出了声——
他急了，急就会出错。
二
7:40，学校天台。
风把校服吹得猎猎作响，像面半碎的旗。
陆嘉行摊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金海商贸最新的银行流水——
“税务冻结后，他们转向民间借贷，月息8分，己经资不抵债。”
我眯眼：“借新还旧，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引爆。”
“火星在哪？”
我从书包抽出那份《收益互换意向书》——
“这里。”
指尖停在一条补充条款：
“若项目收益不及预期，甲方陈国栋以个人名下全部资产承担差额补足。”
陆嘉行挑眉：“你想让他把‘全部’两个字，写进对赌？”
“对，”我轻声道，“然后让地价跌幅，成为刺向他自己的刀。”
三
中午12:20，图书馆电子阅览室。
我登录国土局官网，下载“自贸地块”周边三宗工业用地成交记录，楼面价均值：2800元/㎡。
再把金海PPT里吹牛的“预期售价”12000元/㎡贴上去，做成柱状图，红得刺眼。
旁边加一行小字：
“若售价低于8500元/㎡，甲方将触发差额补足义务，预计赔偿金额：1.47亿元。”
我保存成PDF，命名《美梦与镰刀》。
西
13:00，奶茶店。
我约陈国栋见面，他迟到15分钟，眼下浮着青，衬衫领口却仍旧雪白。
“念念，”他叹息，“叔叔最近被小人陷害，资金紧张，你那三千还投吗？”
我佯装天真：“三千太少，我回家偷了存折，能凑到五万。”
他眼睛一亮，旋即掩饰：“孩子，偷钱不好，叔叔给你垫，收益算你。”
——鱼儿，开始自己咬钩。
我递上《美梦与镰刀》：“您看看，我同学爸爸是评估师，他说地价可能跌。”
他粗略一扫，笑出声：“娃娃太谨慎，这块地政府重点扶持，明年通地铁。”
“可如果通不了呢？”
“叔叔赔你双倍差价。”
“空口无凭。”我眨眼，“我们班金融课，老师说要签对赌。”
他愣了愣，忽然笑得更深：“小财迷，行，叔叔给你签。”
五
15:40，空教室。
我拿出提前拟好的《个人对赌协议》：
甲方：陈国栋
乙方：周念（监护人林美娟代）
标的：金海商贸H市地块未来18个月销售均价
若低于10000元/㎡，甲方按差额×总建面向乙方支付补偿；
若高于，乙方让利30%给甲方。
关键一句：
“甲方以其名下全部个人及家庭共有财产承担无限连带责任。”
我特意把“全部”加粗，黑体二号。
陈国栋扫到那行，眉心微跳，却很快被轻蔑抚平——一个小孩子，能掀起什么浪？
他掏笔，潇洒签字，按手印。
朱红印泥在“全部”上晕开，像一粒血珠滚落。
我低头，藏起眼底的光。
六
敬舒涵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17:00，校门口。
我把协议拍给陆嘉行：“鱼己上钩，下一步，做空地价。”
他回：“地铁延期消息，今晚发布，官方己经内部通气。”
我长吐一口气——信息差，是我最锋利的杠杆。
七
18:30，家里。
母亲正在做饭，父亲接电话，脸色越来越白：“地铁南延线……暂缓？”
我假装惊讶：“那爸你那块地岂不是要跌？”
他喃喃：“何止跌，可能腰斩。”
我递上那份对赌协议：“没事，陈叔叔说会赔我们。”
父亲看完，手开始抖：“你疯了？让他签这个？”
“他自愿。”
“周念！”父亲声音拔高，又猛地压低，“你知不知道这等于逼他去死？”
我抬头，与他对视：“爸，是他先逼我们去死。”
父亲踉跄一步，坐在沙发，抱头沉默。
我蹲下来，轻声道：“协议在我手里，我可以不起诉，但要用它阻止他继续骗保、骗贷、骗所有人的棺材本。”
“你想怎样？”
“让他主动放弃所有非法保单，公开道歉，赔偿受害者。”
父亲盯着我，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
良久，他伸手，揉了揉我发顶，声音沙哑：“别走太远，爸爸陪你。”
我鼻尖酸到发疼，重重点头。
八
20:00，书房。
我把协议扫描，加密，上传云端，再备份到三只U盘，分别藏在：
外婆的针盒
学校更衣柜底层
顾爷爷轮椅电池盖
做完这些，我打开小号微信，给陈国栋发消息：
“陈叔叔，地铁延期消息您看了吗？地价会不会跌啊？我好害怕。”
对面秒回：“别怕，有叔叔兜底。”
我弯唇，敲下最后一句：
“那您要准备好钱哦。”
九
22:10，天台。
夜风割脸，我趴在栏杆，看远处霓虹像倒流的星海。
陆嘉行递来一罐热可可：“下一步，什么打算？”
“等地价真跌，他赔不起，就会去借更高息的民间钱，滚雪球，首到雪崩。”
“雪崩那天，你会不会也受伤？”
我侧头，看他被灯光映亮的眼睛：“可能，但我不怕。”
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覆在我手背：“我怕，所以你别一个人。”
掌心温度滚烫，我却没抽回——
原来，地狱的路上，也会有人递灯。
十
凌晨零点，我躺在床上，更新备忘录：
倒计时：81天。
最新战绩：
对赌协议生效，甲方责任无限?
地铁延期消息落地，地价下跌通道开启?
父亲立场转向“共同止损”?
备份完成，证据链锁死?
我把《保险法》第34条那一页翻过去，在新的一页写下：
“法律给不了我复仇的，但它给了我把敌人拖进法庭的绳子。”
十一
凌晨一点，窗外起风，香樟树影疯狂摇晃，像无数面黑色的旗。
我伸手，把日历撕下一页，团在手心，握到皱得不能更皱，才松开。
纸团落在垃圾桶，发出极轻的“咚”。
我在黑暗里轻声对自己说：
“陈国栋，明天醒来，你会发现——
让你一夜暴富的美梦，己经变成一口
刚好容下你自己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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