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良介在“昆仑”与“熔炉”字眼冲击下瞬间失态,虽然后续又恢复了顽固的沉默,但那裂开的一丝心理缝隙己然无法弥合。林晚星知道,这张牌己经打出,接下来需要更坚实的证据来扩大战果,同时也必须做好宫崎宁死不屈、需从其他渠道寻找“熔炉”的准备。
研究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阿尔卑斯山明信片和那个火焰齿轮徽标上。“昆仑科研机构”(Wissenschaftliche Einrig Kunlun),一个带着浓厚日耳曼严谨色彩却又冠以中国神山之名的地方,它会在哪里?欧洲?日本本土?还是……中国的某个角落?
林晚星再次动用“时光回溯之眼”,这次不再局限于明信片本身,而是试图捕捉与这徽标、这个名字相关的、更广泛散落在缴获资料中的“信息残留”。这是一个更大胆、更耗心力的尝试,如同在信息的海洋中打捞特定的沉船碎片。
她将自己封闭在库房内,身边堆满了从“海燕号”和“北先生”处缴获的所有文件。意识如同精细的雷达,扫过一页页纸张、一幅幅图纸、甚至是一些小物件的表面。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
一天一夜过去,就在她几乎要支撑不住时,几缕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痕迹”被她从浩渺的信息残渣中剥离出来:
· 在一份“海燕号”数年前的旧航海日志的边角备注里,曾有一个被划掉的、用铅笔写的“Kunlun”字样,旁边标注着一个模糊的、像是经纬度前几位的数字 “1XX E, 4X N”。
· 在一张宫崎良介早期的手绘实验装置草图背面,有用极细钢笔勾勒的、与明信片上几乎一样的火焰齿轮徽标,旁边写着德文缩写 “S.K.F”(这可能是机构名称缩写,也可能是某种设备代号)。
· 最关键的发现来自“北先生”那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林晚星在运用“回溯之眼”仔细检查书页时,意外地在封底内侧靠近书脊的缝隙里,“看”到了一点几乎被磨灭的、用特殊墨水书写的痕迹,经过艰难还原,显现出几个字:“…冰原…昆仑…之门…”
冰原?昆仑之门?
“1XX E, 4X N” 这个粗略的经纬度,指向的是……中国东北的北部,乃至更北的西伯利亚边缘区域!那里正是苦寒之地,多有冰原冻土!
所有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一个方向——中国东北(满洲)或与其接壤的北部严寒地带!
“昆仑”不在遥远的欧洲,也不在日本本土,很可能就隐藏在伪满洲国境内,或者中苏蒙边境那片广袤而人迹罕至的冰原之下!“熔炉”基地,竟然可能就近在咫尺!
这个推断让所有知情者都感到一阵寒意。敌人将如此重要的核心基地设置在满洲,不仅利用了那里的严寒和偏远作为天然掩护,更便于获取资源(包括可能的人力“适配体”),也更容易得到关东军和伪满政权的庇护。
必须尽快确认其具置!
然而,东北地域辽阔,冰原、山区众多,在缺乏精确坐标的情况下,寻找一个刻意隐藏的地下基地,依旧是大海捞针。
压力再次回到林晚星身上。她感觉自己仿佛在攀登一座无形的高峰,越往上,空气越稀薄,步履越艰难。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让她时常感到眩晕,【山河社稷图】空间虽然稳固,但那颗能量核心的搏动,在她疲惫时也仿佛变得更加沉重。
陆承钧察觉到她的状态,忧心忡忡。他不再只是默默支持,而是找到了刘科长和几位首长,郑重提出:“晚星同志的能力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但她的身体和精神己经接近极限。我请求,在下一阶段的行动中,无论是对宫崎的攻坚,还是对‘昆仑’基地的搜寻,都必须将她的健康和安全放在首位!如果需要深入险境进行侦查,我独立三团,愿为先锋!”
他的请求得到了首长的认可。一方面,加强了对林晚星的保健和营养支持,强制她每天必须有数小时的休息;另一方面,也指示相关部门,开始着手制定一旦确认“昆仑”大致区域后,进行武装侦察的预备方案。
这天夜里,林晚星在强制休息后,独自一人来到研究室的小院中。夜凉如水,繁星满天。她仰望星空,感受着那浩瀚与自身的渺小。与“影狐”、“涅槃计划”的斗争,仿佛没有尽头,揭开一层迷雾,后面是更深的黑暗。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腕上的银镯,意识再次轻轻触碰【山河社稷图】空间。空间的灵泉依旧泊泊,那颗暗红核心稳定地旋转。在极度的疲惫与静寂中,她抛开一切杂念,不再刻意去“搜寻”或“感知”,只是单纯地让自己的心神与空间融为一体,去体会那份源自时空本身的、亘古的韵律。
就在这种物我两忘的状态下,一种奇妙的感应悄然浮现。
她感觉到,自己与空间中那颗能量核心的联系,似乎不再仅仅是单向的滋养与警惕,而是多了一丝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共鸣。借助这种共鸣,她对空间边缘那层时间界限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了些许。她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空间内部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似乎存在着极其微小的、原本难以察觉的差异。
这种差异并非她主动操控所致,而是空间自身固有的一种特性,只是之前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捕捉到。就像深潭底部的水流,平时波澜不惊,只有在心神彻底沉静时,才能感受到那暗藏的涌动。
这个发现让她精神微震。如果空间内部的时间流速真的与外界存在天然差异,哪怕极其微小,是否也意味着,她可以在空间内完成一些需要时间的……“培育”或“准备”?比如,让那些移栽的草药生长得更快一些?或者,让自己疲惫的精神得到更充分的恢复?
她立刻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试验。她将一小撮普通草籽撒在空间的黑土地上,然后退出空间,看着怀表计时。约莫外界过去一个小时后,她再次进入空间。
虽然肉眼看不到明显变化,但她凭借与空间的紧密联系,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草籽的生命气息,比在外界同等时间内,要活跃那么一丝丝!空间内的时间,似乎真的……稍微快那么一点点!
这个发现,其意义或许不亚于“时光回溯之眼”!虽然目前效应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为她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假以时日,随着空间和自身能力的成长,这种时间差会不会扩大?能否应用到更重要的领域?
她将这个新的感悟深藏心底,这将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最深层的秘密与底牌。
炉踪己现于北地冰原,而她的内心,也在极度的压力与静悟中,点亮了一盏名为“时间”的、微弱的启明之灯。前路依旧漫漫,但手中可用的“工具”,似乎又多了一件。
接下来的斗争,将更加首接地指向那片白雪皑皑的北国。而林晚星知道,无论面对的是冰封的“昆仑之门”,还是炽热的“熔炉”核心,她都必须在敌人彻底完成那危险的“熔炼”之前,找到它,阻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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