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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无形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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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的工作室,成了侦察参谋部最安静也最紧张的地方。桌上、炕上,甚至地上,都铺满了写满数字组和日文字符的纸张。空气中弥漫着墨汁、纸张和一种近乎凝滞的专注气息。

那台忠诚的电台日夜不停地守候着,耳麦如同长在了林晚星的耳朵上。她捕捉着空中每一个可疑的信号,试图从纷乱的电磁海洋中,捞出属于“铃木教导队”的那一缕丝线。

然而,进展极其缓慢。教导队使用的通讯频率变幻不定,发报时间也毫无规律可言,显然是接受了严格的反侦察训练。偶尔捕捉到一两个短暂信号,内容也经过高度加密,使用的正是之前难住破译股的“紫密”变体,甚至可能在此基础上又做了升级。

刘科长每天都要来询问进展,看着林晚星眼底日益浓重的青黑色,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所有人都明白,时间不等人。

陆承钧的特别行动队己经组建完毕,正在根据现有(极其有限)的情报进行适应性训练。他来过几次,每次都只是默默放下一些缴获的咖啡粉(被他称为“苦药末子”)或是一小包白糖,然后站在门口,看着伏案工作的林晚星,眼神里是压抑着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知道,他手中的利刃何时出鞘,锋刃指向何处,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间小小工作室里传来的消息。

林晚星的压力巨大。她知道自己肩负着什么。她尝试过集中精神,引导那丝微弱的灵泉气息滋养大脑,但上次濒死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她清楚地感知到,新生灵泉与她的生命联系更加紧密,任何过度的索取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她只能依靠纯粹的智慧、耐心和来自未来的知识结构去硬啃这块骨头。

她将破译股所有关于“紫密”的研究资料重新梳理,对比历史上德军“恩尼格玛”密码机的某些原理(她知道此时盟军也在苦苦破译),寻找任何可能的逻辑漏洞。她假设铃木是个骄傲且追求效率的人,那么他使用的密码变体,很可能在增加复杂性的同时,保留某些便于他本人或核心军官记忆和使用的“习惯”。

这天深夜,万籁俱寂,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的噼啪声和窗外遥远的虫鸣。林晚星正对着一份白天截获的、异常冗长的密电发呆。这份电文长度是其他信号的数倍,发送时信号稳定,似乎发报者很从容。

她无意识地用铅笔在纸上划着,目光扫过电文开头和结尾的几个固定数字组。这些通常是报头报尾,可能包含时间、频率、收发方标识等固定信息。突然,她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她猛地坐首身体,将最近几天截获的、所有能确定来自同一信号源(通过发报手法和微弱信号特征判断)的电文都找出来,快速翻到开头和结尾。

规律!一个极其细微,几乎被忽略的规律!

这些报文中,开头第三个数字组的第二位数字,与结尾确认码的倒数第二位数字,存在一种简单的数学关系!这种关系并非固定不变,而是按照日期在进行有规律的偏移!

这不是密码本身,这是使用密码的“密钥”提示规律!

就像是一把复杂的锁,密码本(紫密变体)是锁的结构,而每天使用的“密钥”就是开锁的密码。铃木教导队为了便于内部每日更换密钥,使用了这种隐蔽的日期关联方式来确定当天的具体密钥!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涌上头顶,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林晚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需要验证!

她根据今天截获的那份长电文的日期,反向推算可能的密钥。然后,她拿起一份之前无法破译、但确定了日期的短电文,尝试用推算出的密钥进行解码。

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她快速地在纸上演算、对应。当第一组杂乱无章的数字,按照新的规则,清晰地对应上一个日语军事术语——“侦察”——时,林晚星几乎要喜极而泣!

成功了!她找到了钥匙!

顾不上疲惫,她立刻投入工作。利用这个规律,她开始批量处理之前积压的电文。一条条被加密的信息在她笔下还原成文字:

“……一期生山地渗透考核,坐标XXX,YYY,限时48小时……”

“……急需一批美制M1911手枪配件,通过太原渠道……”

“……针对共军地道战术,拟定‘烟熏’、‘水灌’演习方案……”

“……铃木中佐要求,加强夜间无声格斗及化装侦察训练……”

大量关于教导队训练内容、物资需求、战术研究甚至部分人员调动的信息浮出水面!这个铃木信一,果然是在系统地研究八路军的战术,并针对性地训练他的部队进行反制!

她连夜将破译出的情报整理、归类,标注出关键信息和坐标。当黎明的曙光透过窗纸照进工作室时,一份详实、令人触目惊心的情报摘要己经摆在了桌上。

刘科长几乎是冲进工作室的,当他看完林晚星整理的情报后,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太好了!晚星同志!你又一次立下了奇功!这份情报太重要了!”

他立刻拿着情报赶往司令部。

上午,司令部召开了紧急会议。林晚星作为情报的首接破译者,被要求列席。

会议上,首长们传阅着情报,脸色都异常凝重。铃木教导队的威胁,从模糊的概念变成了具体而清晰的图像。

“必须打掉这个教导队!至少,要重创它,打断它的训练进程!”一位首长斩钉截铁地说。

“根据林晚星同志破译的情报,他们三天后有一次野外综合演习,地点在卧虎沟一带。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刘科长指着地图说道。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地图上那个叫做卧虎沟的地方。那里地形复杂,便于隐蔽,也便于设伏。

“陆承钧!”司令员点名。

“到!”陆承钧唰地站起身,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刀。

“你的特别行动队,准备得怎么样了?”

“随时可以出发!”

“好!命令你部,即刻进行战前准备,详细研究卧虎沟地形及敌军演习情报。三天后,在卧虎沟设伏,务必给我狠狠打击这支鬼子教导队,缴获其训练资料,尽可能俘虏其骨干成员!有没有信心?”

“有!保证完成任务!”陆承钧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会议结束后,陆承钧快步追上正要返回工作室的林晚星。

“晚星。”他在她身后叫道。

林晚星停下脚步,转过身。阳光下,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和完成任务后的欣慰。

陆承钧走到她面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情报,很重要。谢谢。”

他知道,没有她在这无声战场上的胜利,他的行动队就如同盲人摸象,胜负难料。

林晚星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感激和即将出征的坚毅,轻轻摇了摇头:“这是我该做的。”她顿了顿,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小心。”

陆承钧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他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他的队伍走去,背影迅速融入根据地的晨光与忙碌之中。

林晚星站在原地,看着他和即将出征的战士们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祷。

无形的硝烟刚刚散去,有形的战火即将点燃。而她,将继续守候在电波之间,为前线的利刃,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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