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的口供，将追查的焦点清晰地指向了那部博大精深的《红楼梦》以及那位神秘莫测的“青鸾”。刘科长迅速调整了部署，一方面增派精干人员，对城隍庙戏台对面的老槐树死投点进行全天候、无死角的隐蔽监视，布下天罗地网，只等“青鸾”现身。另一方面，则按照林晚星提出的“文化取向”思路，对延安及周边地区所有己知的、对《红楼梦》有深入研究或特殊收藏的文化界人士，进行了一次极其隐秘的背景梳理和初步排查。
名单很快整理出来，人数不多，仅有七八位，多是些老学究、旧式文人或者戏曲界的名角。保卫部门的同志以学术交流、文化普查等名义，对这些人员进行了初步的接触和观察。
林晚星虽然仍在“休养”，但她的心早己投入到这场智力角逐中。她向刘科长申请，调阅了这些重点人员的公开著述、讲课记录（如果有的话）以及己知的社会关系网络。她试图从文字风格、学术观点、交际圈子中，寻找可能与“青鸾”那阴柔诡谲风格相符的蛛丝马迹。
陆承钧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己经拆除了绷带，只是左臂还不敢用力。他将团里的日常事务交给了政委，更多时间留在城内，协助刘科长进行情报分析和行动策划。他的战场经验和对人性敏锐的洞察力，常常能弥补纯粹文化分析的不足。
这天晚上，两人在林晚星的小院里，对着那寥寥几份初步排查报告，仔细研究。
“这位王老夫子，是延安有名的红学大家，家里藏有几个版本的《红楼梦》，但为人古板方正，一生致力于考据，社交圈子极其简单，基本都是学界同仁，与外界接触很少。从性格和经历看，不太符合‘青鸾’的特征。”林晚星指着其中一份报告说道。
“嗯，这位唱旦角的梅先生，虽然接触三教九流，但对《红楼梦》的研究仅限于戏曲改编，自身文化程度不算高，难以驾驭复杂的密码编译。”陆承钧排除了另一个。
他们的目光最终聚焦在剩下的两三个人身上。其中一个叫沈墨言的，引起了林晚星的特别注意。
沈墨言，约三十五岁，战前在北平某报社做过副刊编辑，发表过不少评点《红楼梦》的杂文，文风细腻，尤擅分析人物心理，尤其对林黛玉、妙玉等女性角色有独到见解。北平沦陷后，他辗转来到延安，目前在边区文联挂了个闲职，平时深居简出，偶尔为内部的文艺刊物写点文章。据接触的同志反映，此人言谈举止温文尔雅，带着旧式文人的清高，但眼神很亮，看人时似乎总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
“沈墨言……”林晚星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他的文风，以及对女性角色的侧重，倒是和‘青鸾’这个代号，以及我们之前遇到的‘狐狸’、作者“笨笨大超超超”推荐阅读《携空间穿越后我支援前线》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玉簪’这些偏阴柔的意象，有几分暗合。”
陆承钧看着沈墨言的档案，沉吟道：“背景看似干净，但战前在北平报社工作的经历，接触面广，而且那个年代能在报社立足的，都不是简单人物。他来延安后的‘深居简出’，是真性情，还是一种伪装？”
“需要更深入的调查。”林晚星道，“尤其是要弄清楚，他在北平期间，是否与日本文化界或者某些特殊背景的人士有过接触。还有，他目前的经济来源，除了文联的微薄津贴，是否还有其他？”
刘科长采纳了他们的建议，立刻安排对沈墨言进行更外围、更细致的调查，同时，在不引起对方警觉的前提下，尝试能否通过文联的同志，以探讨《红楼梦》为名，进行近距离的观察和试探。
与此同时，对老槐树死投点的监控也在持续。然而，“青鸾”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自从宁致远被捕、银楼这个点被端掉后，死投点再未有新的动静。这种沉寂，反而让人更加不安，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晚星没有闲着，她重新拿起了《红楼梦》。这一次，她不是作为学者去研究，而是试图代入“青鸾”的心态，去思考他会如何选择版本，如何设定密码，又会如何利用这本书的内容来传递杀机西伏的指令。她甚至尝试用不同的版本作为母本，去反向推演之前破译出的那几个零散词汇可能对应的页码和行数，虽然如同大海捞针，但她希望能找到一丝规律。
夜深人静，油灯下，林晚星抚摸着泛黄的书页，仿佛能感受到隔空投来的、属于“青鸾”的冰冷视线。这是一场跨越时空的智力博弈，对手隐藏在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之后，优雅而致命。
她必须比他，更懂这部《红楼梦》，也更懂……人心。
几天后，对沈墨言的深入调查有了反馈。他在北平期间，确实与一些日占时期的“文化协会”成员有过交往，但表面看都是正常的文化交流。而他近期的经济状况，似乎比他明面上的收入要宽裕一些，有人曾见他去过高档的茶馆，但无法查证其具体花费来源。
疑云，愈发浓重地笼罩在沈墨言身上。
也就在这天，负责监视老槐树的同志传回一个不起眼的消息：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的卖货郎，在路过老槐树时，似乎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手在树洞附近摸索了什么，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青鸾”……终于又要动了吗？
林晚星和陆承钧对视一眼，都知道，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而沈墨言，究竟是 in 的文人，还是那条他们苦苦寻找的“青鸾”？答案，似乎就隐藏在下一次死投的动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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