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车!没时间解释!”李士群嘶声吼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迫!
形势危急,容不得多想!两人奋力拉开车门,跌入后座!轿车立刻发出咆哮,撞开拦路的日军,冲入狭窄的巷道!
车上,李士群一边疯狂驾驶,一边急促地说道:“佐藤……不,是‘梧桐’最高层的那几个老家伙!他们要杀我灭口!我知道太多他们的脏事!现在只有你们……只有你们或许能扳倒他们!我只能赌这一把了!”
他猛地从一个暗格里掏出一份厚厚的文件袋和一个闪烁着银光的特殊徽章,塞给许亦辰:“这是……这是‘樱花祭’攻击珍珠港的完整行动计划副本、参与人员名单以及……以及‘梧桐’在美军内部潜伏人员的代号和联络方式!这个徽章……是‘梧桐’最高理事会的身份象征,能接触到最顶层的机密通讯!但是小心……‘梧桐’的真正首领,那个一首隐藏在幕后、代号‘影武者’的人……他其实是……”
云南边陲,勐腊小镇。这里仿佛被时光遗忘,又被自然格外眷顾。西季如春,阳光永远慷慨地洒满青石板路,空气中弥漫着的泥土气息和热带花果的甜香。高大的芭蕉树舒展着宽大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镇子东头,临河的一处小院,“许氏药材铺”的幌子安静地悬挂着。铺面不大,药材香气却沁人心脾。化名“许云”的许亦辰,穿着朴素的粗布褂子,正低头用戥子仔细称量着药材,神情专注,眉宇间昔日的锐利被一种沉静的温和所取代。后院,被唤作“苏玉”的苏子榆坐在竹凳上,缝补着衣裳,嘴角噙着一丝宁静的笑意。阳光透过繁密的葡萄藤架,碎金般洒在她身上。
院中,他们三岁的女儿许念安,正追着一只黄黑相间的凤蝶,咯咯地笑着,蹒跚地奔跑。她银铃般的、毫无阴霾的笑声,是这小院里最动听的音符,也是支撑许亦辰和苏子榆度过无数惊魂夜后的最大慰藉。
“阿爸!阿妈!蝴蝶飞高高啦!”念安挥舞着小手,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许亦辰抬起头,望向女儿,目光柔软得能化开水。苏子榆放下针线,柔声应道:“安安慢些跑,当心摔着。”
这便是他们拼尽一切、梦寐以求的平静。没有枪声,没有阴谋,只有药香、阳光和孩子的笑声。
然而,深夜。当万籁俱寂,只有窗外蕉叶婆娑作响时,许亦辰仍会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浸湿额发,心脏狂跳不止,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尖锐的警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的轰鸣。每一次,苏子榆都会立刻醒来,在黑暗中精准地握住他冰凉微颤的手,声音轻柔却坚定地抚慰:“没事了,亦辰,都过去了。我们安全了,这里很安全。”
真的……过去了吗?真的安全了吗?
这份强行维持的平静,在许念安三岁生日那天,被彻底击碎。
那天镇上来了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摇着拨浪鼓,贩卖些针头线脑、糖果玩具。他看起来与寻常行脚商人无异,笑容可掬,逗引得孩子们围着他转。许亦辰当时正站在铺子门口,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街面,掠过那货郎挽起袖子擦拭汗水的手臂时,瞳孔骤然一缩——那人手腕内侧,一个淡粉色、线条精致的樱花刺青,虽己有些模糊,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许亦辰的视网膜上!
是“梧桐”!
那股熟悉的、冰冷的战栗瞬间沿着脊椎窜遍全身。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笑着招呼客人,心底却己翻江倒海,所有的警觉在刹那间悉数回归。
接下来的几天,小镇看似依旧宁静,暗地里却暗流涌动。许亦辰暗中留意,发现那货郎并非单纯卖货,时常在镇公所附近徘徊,并与里面一名新来的文书有过几次短暂的、看似不经意的接触。更令人不安的是,镇上突然来了一支打着省城旗号的“防疫医疗队”,借口检查卫生、防治时疫,挨家挨户地盘问登记,并——采集所有适龄儿童的血样!
“他们在筛查……他们在找念安。”深夜,油灯下,许亦辰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苏子榆道。窗外蛙声一片,却更衬得屋内气氛凝滞。
苏子榆的脸色瞬间苍白,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他们……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不知道。但这里绝不能待了。”许亦辰眼神锐利如刀,“必须立刻离开!”
“去哪里?中国虽大,哪里还有净土?”苏子榆的声音带着绝望。
沉默片刻,苏子榆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去缅甸。我前些日子听马帮的人说,那边深山里有不小的华人聚居区,与世隔绝,或许……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计划在极度保密中悄然进行。他们开始不动声色地变卖无法带走的家当,兑换成便于携带的金银和缅币,联系信得过的马帮头人,准备借下一次马帮出境的机会混入其中,穿越边境密林。
临行前夜,月黑风高。许亦辰独自一人来到院中那棵最大的芭蕉树下,拿着铁锹,在盘错的根须旁挖了一个深坑。他将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小包放了进去,仔细掩埋平整,不留一丝痕迹。
“是什么?”苏子榆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轻声问。
许亦辰动作一顿,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是……戴局长临终前托人辗转送来的。他说……万一将来遇到无法渡过的劫难,此物或可……保一时平安。”他站起身,望向沉沉的夜色,眉头紧锁,“但我总觉得……此物不详,带着它,恐生变故。不如埋于此地,若……若我们还能回来,再取不迟。”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和隐忧,似乎对戴笠留下的这东西抱有极深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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