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仿佛整个灵魂都被一个无形的黑洞猛地吸入，在其中被拉扯、撕裂，碾成最原始的粒子。
沈澈的身体猛地一僵，额头上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这种痛苦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源于精神的最深处，是他觉醒能力以来，从未体验过的恐怖反噬！
他的金手指，第一次……失效了。
不，甚至比失效更可怕，它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布满尖刺的墙壁，所有的探知力都被加倍奉还，化作精神上的酷刑。
然而，即便在这种前所未有的剧痛中，沈澈的眼神深处，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与决断。
他缓缓靠在豪华套房那柔软得过分的沙发上，闭上眼，强行压下脑海中翻江倒海的刺痛感。
恐慌是弱者的哀嚎，而他沈澈，从不是弱者。
几秒钟后，他重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己经恢复了清明。剧痛的余波仍在，但他的思维己经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开始飞速运转，复盘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问题出在哪里？
是八号公馆这个地方有古怪，能屏蔽自己的能力？
还是说……问题只出在林若雪一个人身上？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被沈澈牢牢抓住。
他需要一个参照物，一个测试样本。
沈澈环顾这间奢华到极致的套房，金碧辉煌的装潢，考究的古董家具，每一件物品都在无声地彰显着这里的与众不同。这里是八号公馆，是京城权力圈的缓冲区，一个连秦雅都必须遵守规则的地方。
他走到墙边，按下了服务铃。
不到三十秒，房门被轻轻敲响。
“先生，您好。”
门外站着一位身穿得体职业套装的女性，约莫三十岁，妆容精致，神态恭谨，胸前的铭牌上写着“管家-07”。
“我需要一杯冰水。”沈澈言简意赅，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她身上。
就在视线交汇的瞬间，他悄然发动了能力。
没有刺痛，没有黑洞，没有反噬。
熟悉的、温和的信息流淌入脑海。
成功了！
沈澈心中巨石落地，但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得到了最重要的结论：他的能力没有问题，八号公馆的环境也没有问题。
问题，只出在林若雪身上。
她的精神状态，变成了一个无法被探知的、甚至会主动攻击探知者的“黑洞”。
“先生，还有其他吩咐吗？”女管家李慧被沈澈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心翼翼地问道。
“问你个问题。”沈澈收回目光，淡淡开口，“这里的规矩是什么？”
李慧愣了一下，随即以更加职业化的口吻回答：“先生，在八号公馆，只有一条规则：禁止一切形式的私斗。所有客人间的恩怨，在踏出这里之前，都必须冻结。”
“冻结？”沈澈玩味地重复着这个词。
“是的，先生。”女管家微微躬身，“任何物理上的冲突，都会被视为对公馆主人的挑衅，后果……非常严重。”
沈澈明白了。
这是一个黄金打造的牢笼，也是一个绝对安全的角斗场。
在这里，拳头和武器失去了意义。所有的争斗，都将被迫转移到另一个层面——心理、智谋、意志力的博弈。
而他最大的依仗，读心术，却在唯一的敌人面前失效了。
这盘棋，变得前所未有的凶险，也前所未有的……有趣。
“知道了，去吧。”沈澈挥了挥手。
女管家如蒙大赦，迅速退下。
沈澈没有在房间里久留。躲避不是他的风格，既然敌人就在眼前，他就必须去亲眼看看，这个昔日高傲的林家大小姐，究竟变成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走向公馆的公共餐厅。
餐厅里流淌着舒缓的古典音乐，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们各自用餐，低声交谈，气氛优雅而压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外界翻云覆雨的大人物，但在这里，他们都收敛了所有的爪牙。
沈澈的目光一扫，就精准地锁定了那个角落里的身影。
林若雪。
她独自坐在一张小桌旁，穿着一条洁白的连衣裙，长发披肩，姿态优雅得像一幅古典油画。
她的面前，是一份七分熟的牛排，但此刻在灯光下，却显得血淋淋的，格外刺眼。
她正用银质的刀叉，极其专注、极其缓慢地切割着那块肉，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诡异而满足的微笑。
仿佛她切割的不是牛排，而是某个活生生的仇敌。
沈澈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在她对面的位置上施施然坐下。
林若雪切割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曾经的骄傲、狠厉、不甘，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深不见底的疯狂，但在那疯狂的核心，又燃烧着一丝清醒到极致的怨毒。
清醒的疯子，远比纯粹的疯子更可怕。
“沈澈。”她开口了，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冷了三分。
她嫣然一笑，那笑容足以让无数男人心动，却只让沈澈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你闻到了吗？”
她将沾着血丝的叉子举到唇边，伸出猩红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眼神迷离而陶醉。
“这里……有血的味道。”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沈澈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扩大，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你我的血，总有一个要流干。”
一句话，优雅的姿态，血腥的内容！
这己经不是商业上的威胁，也不是黑道式的恐吓，而是一种来自精神深渊的、最纯粹的死亡宣告。
沈澈的心脏在这一刻猛地收缩。
他面对过无数敌人，有街头的混混，有商界的巨鳄，有手握权柄的大佬。但没有一个人，能带给他如此刻这般的压力。
那是一种面对未知、面对不可名状之物的悚然感。
他知道，眼前的林若雪，在林家覆灭和连番打击之下，精神己经彻底异化。她成了一个美丽的、致命的、无法预测的危险品。
而将她变成这样的秦雅，又到底想做什么？
沈澈的脸上，却缓缓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轻松，仿佛在听一个无聊的笑话。
“林小姐，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背景音乐，“只是，用别人的悲剧来妆点自己的新生，这种快乐，能持久吗？”
他试图用言语刺探她精神的裂痕。
然而，林若雪只是歪了歪头，像个天真的孩子，眼神里的疯狂却愈发浓烈。
“悲剧？不，那是献祭。”她轻笑着说，“很快，你也会成为祭品。”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沈澈，重新低下头，专注而优雅地对付起盘子里的那块“仇敌”。
沈澈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
他知道，常规的心理战术对她己经无效。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一套完全颠倒的逻辑在思考。
初步的试探己经结束，他得到了需要的信息。
再待下去己经没有意义。
沈澈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迈出第一步的瞬间，身后传来了林若雪那梦呓般，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
“对了，提醒你一下。”
沈澈的脚步，在空中出现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
“在这里，别随便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看起来最无害的女人。”
林若雪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仿佛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她们脑子里……”
“可能藏着比我更可怕的东西哦。”
轰！
沈澈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这句话，精准地、恶毒地、不偏不倚地刺向了他最大的秘密！
她知道什么？
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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