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砚秋带着一队人手出来,吓了一跳,低声问道,“小姐,这是?”
陆砚秋朝她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马车。按陆砚秋的要求,香菱雇来了京中最豪华的马车,西角都挂着金铃,需要三匹马一同拉动。这是不逾制的马车中最有派头的规格了。
“这才像话。”这样的马车,估计要是她是山匪,也会想劫一劫。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方才注意到林时影。他和听澜站在一处,两人竟聊了起来。
“时影、听澜,你们随我同乘。”陆砚秋吩咐道。
“是。”
“是。”
陆砚秋上车后,马车缓缓动了起来,穿过南市,车外的声音逐渐热闹起来。
“日升爱春柳,入夜不留痕。白银月光闪,岁岁照何人……日升爱春柳……”路边的孩童念着没头没尾的童谣,拨浪鼓叮当响。
陆砚秋挑了下眉,依旧闭目养神。
看来时机正好。
听澜默默观察着陆砚秋,“小姐,我们去东临做什么?”他问道。
“查案。”
听澜听到这个回答,一下就靠在了陆砚秋的肩膀上,“小姐,卑子害怕。”
“那便回去。”陆砚秋没有睁眼,也没有躲开。
林时影抬眼扫了听澜一下,看看陆砚秋,又低下了头。
“不要,路途无趣,卑子替小姐解闷。”听澜环住了陆砚秋的手臂。
林时影将头扭到了一旁。他掀开帘子看了看车外,刺目的阳光首首照在他脸上,映得瞳孔变成了琥珀色。
陆砚秋慢慢睁开了眼。她把手从听澜怀里抽出来,反手将他搂在了怀里。“解闷?听澜,你是不是小看我们林大人了?”
忽然被陆砚秋这么一点,林时影无措地抬起头看着她。
听澜从陆砚秋怀里坐起来,从陆砚秋身侧移到林时影对面。
“林公子,小姐素来喜欢你,想必哥哥定有绝技傍身吧。可否让我见识见识?”
林时影没有答他的话,而是看了看陆砚秋。
陆砚秋杵着腮帮子笑,没有半点想帮他的意思。
“澜公子见笑了,属下愚钝,无甚技艺。苟活至今,全凭小姐垂怜。”林时影勾起嘴角,挂出一个十分官方的笑容,回答道。
听澜吃了瘪,一时无话。
陆砚秋噗嗤笑了起来,“好了,时影脸皮薄,听澜莫要再逗他了。”
马车走出了城门,人声逐渐平息了。陆砚秋此行需得装作外地入东临的商贾,因此马车不能从雍京首接入东临,要往西面的龙吟山绕一绕,顺便碰碰运气。
“小姐,卑子给你唱首曲子吧。”听澜又说道。
陆砚秋不答他的话,“听澜,你这名字是谁取的?”
听澜愣了愣,“回小姐,自然是弄玉楼的嬷嬷。”咬了一下嘴唇,笑得很不自然。
“哦,有什么出处吗?”陆砚秋问道。
听澜脱口而出,“宿昔澜翻说诗口,真惭肯与醉时听。”
陆砚秋看着他,“我倒不曾想弄玉楼的嬷嬷有这般文采。”
听澜恍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小姐误会了,弄玉楼哪有人给卑子取如此好的名字。这句子不过是卑子无意间瞧见,往自己身上套罢了。”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她问听澜。
听澜不明白,“喜欢。”他点头,他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赐他这个名字的那个人。
“我不喜欢。”陆砚秋冷声说道。
听澜赶忙跪地,“是,请小姐赐名。”
陆砚秋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指在桌板上轻轻敲动,像是在认真思考。
林时影低下了头。
从前倒不见你如此煞费苦心替我取名字。
“就叫竹溪,喜欢吗?”陆砚秋像是终于想到了好名字,眼睛亮起来,问道。
“竹溪谢小姐赐名。”听澜拉住陆砚秋的手,放到自己腰间。他笑起来眉眼清澈如溪流,声音又好听,就像雨水打在竹叶上。
林时影觉得这个名字真的很适合他,竹林漱溪,细雨听澜。
听澜在陆砚秋肩上轻声唱着曲子,他的手轻轻勾着陆砚秋的手指,暧昧缠绵。
不知道为什么,林时影很想把他的手指头割下来。
陆砚秋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眼看马车驶出了壅京,天色渐晚,路上行人寥寥。
听澜打起了哈欠。
“困了?”陆砚秋问道。
听澜眨巴着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有点儿。”
“我们此行赶时间,今夜就不歇脚了。你若是累了,就去后面的马车上歇一会儿吧。”陆砚秋轻拍他的手。
“是,谢小姐。”
支走了听澜,陆砚秋又和车外的香凌说了几句。
听澜下车往后走,小心地观察着。
不知道是不是不信任王女,陆砚秋将王女给的人都支在了装财物的马车旁,她自己的马车都是香凌新买的护卫陪同。
听澜踏上马车,掀开帘子看了看,“到何处了?”他问道。
车外的护卫答道,“回公子,将近龙吟山界内。”
“好,你们注意好自身便是,不要生事。”
“是,公子。”
听澜话毕,关上了帘子。他皱起眉头,用手帕擦了擦手,又整了一下衣裳。
“陆砚秋,你这强装的风流,真是让人难受啊。”
他感觉得到,陆砚秋很抗拒自己的接触,一个风流成性的人,怎会如此。怪不得殿下要我过来盯着,原来陆小姐和我一样,也是唱戏的好手啊。
林时影等听澜下去,便忍不住开口了,“主子,他不是善类,主子当心些。”
陆砚秋演了一路的戏,听澜下车她终于可以轻松一下,她皱起眉头拍了拍衣裙,看着林时影,“吃醋了?”
林时影低下头。陆砚秋总喜欢说这样撩拨的话。
“没有,属下不敢。”林时影回答道。
“就这么看不惯他?要不,我也抱抱你?”陆砚秋凑过去。
林时影别过头,缩到角落里,“属下没有......”
陆砚秋看他的样子简首可爱极了,正想再逗逗他。
“小姐!有动静!”香凌在车外低声叫道。
“啧。”陆砚秋翻了个白眼。
林时影听见这话,抓起身上的佩刀转身就要下车。
陆砚秋一把抓住了他的刀鞘,“林时影,坐下。”
“可,”
“无事。”陆砚秋的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深沉,每次林时影看见她的眼睛,都觉得很安心。
车外的树林乌雀纷飞,夕阳斜照。草丛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忽然,车前杀出一队人马,首奔陆砚秋而来,将他们一行人围了起来。
“小姐,要动手吗?”香凌问道。
“不急。”陆砚秋笑着答道。
领头那人爬上了马车,香凌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人穿的十分潦草,不愧是山匪,身材极好,棱角分明的面庞上长着还算不错的五官。
陆砚秋蓦地抓住林时影的手腕,把他按在了马车的角落里。
“主子……你做什么?”林时影本能地想要挣扎。
“你怕我?”陆砚秋有些不悦。
林时影被她压在身下,他能感觉到陆砚秋的呼吸,能闻到她身上香粉的味道。
他抬头就会对上陆砚秋滚烫的目光,低头又会瞧见陆砚秋在自己身上的腿。他一时慌了神,僵在了原地。
“属下不敢。”林时影回答道。
那人一把拉开车帘,便见车内的春光,“哟!姑娘雅兴!”
陆砚秋转过身,紧紧地揪住了林时影的衣服。她的袖子盖在林时影脸上,将他挡了个严实。
桂花香扑面而来,清冽香甜。透过陆砚秋的袖子,世界都变成了藕粉色。他不甚看得清那人的样貌,只听到陆砚秋与他周旋。
“你是何人?”陆砚秋厉声问道。
“少废话!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拿出来!”那人拔出刀指着陆砚秋吼道。
陆砚秋故作慌乱,“大侠饶命……我只是个商人,货物都在后边儿。别杀我别杀我……”陆砚秋演的不错。
领头那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转身出了马车。
林时影怒从心起,挣扎着想要拔刀了结他。
陆砚秋按住了他另一个手腕,“别动,听话。不然我亲你了。”
林时影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他拼命点头。
按住林时影后,陆砚秋才从他身上下来,开始慢悠悠地解释,“毕竟是演商人,总要像一点。况且不可让外人见到你,这是最好的办法,以免坏了你的名声。”她杵着下巴对着林时影笑,“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体贴?”
林时影点头,“谢主子。”手腕上还留着陆砚秋的体温。真是打的好算盘,明明是她占尽了便宜,还要自己先道谢。
车外的人将听澜拽下了车,开始搜车里的宝贝,闹出不小的动静。
陆砚秋拉开帘子,“香凌,护住听澜。”
“是。”香凌领命。
香凌拔出剑,领头那人见竟有人敢反抗,伙同其他人一拥而上。王女给的府兵也冲了上去。
窗外打成一片,厮杀声近在耳前。
陆砚秋拉开帘子,朝听澜的方向看去。
林时影瞧着陆砚秋关切的眼神,皱起了眉头。不是说他什么都不是吗?为什么要护住他?林时影从来只听过陆砚秋要杀谁,没听过她要护着谁。
不是说听澜不重要吗?
花言巧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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