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雨连下了五天，林默站在“友谊林”的界碑旁，看着湍急的雨水顺着沟壑漫过铁丝网，心里隐隐发紧。苏青刚发来的水文监测数据显示，边境河的水位己经超出警戒水位1.2米，上游的山洪可能随时冲毁缅北胶园的防洪堤——那里正是吴叔去年冬天刚加固的堤坝，底下还埋着保护橡胶苗根系的防渗膜。
“林默哥，吴叔打电话来了！”阿武举着手机跑过来，少年的裤脚沾满泥点，声音带着喘息，“他说防洪堤己经出现裂缝，胶农们正在用沙袋堵，但雨太大，根本挡不住，问我们能不能帮忙！”
林默没等阿武说完，就抓起雨衣和铁锹往车上跑：“你去召集林场的志愿者，带上所有防汛沙袋和防渗膜；我联系李警官，让他协调边境派出所的冲锋舟，我们从水路过去更快！”
车往边境河码头开的路上，雨势愈发猛烈，车窗上的雨刷根本赶不上雨水的速度。林默透过模糊的玻璃，看到远处的橡胶林被雨水泡成了墨绿色，低洼处己经积起了半米深的水。赶到码头时，李警官带着两艘冲锋舟己经在等候，船身上印着的“边境应急救援”字样，在雨幕里格外醒目。
“上游的山洪预计两小时后到达，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帮他们加固好堤坝！”李警官递给林默一件救生衣，“缅北那边的救援人员也己经出发，我们在河中间汇合，一起行动。”
冲锋舟在湍急的河水里颠簸前行，雨水砸在脸上生疼。林默望着对岸的缅北胶园，隐约看到十几个身影正扛着沙袋往堤坝上跑，最前面的那个白色身影，正是吴叔。靠近堤坝时，他才发现裂缝比想象中更严重——两米宽的缺口里，浑浊的洪水正裹挟着泥沙往里灌，底下的防渗膜己经被冲得翻卷起来，旁边几棵橡胶苗的根系在外，随时可能被冲走。
“快！用沙袋堵缺口，再用防渗膜铺在里面！”林默跳下冲锋舟，接过吴叔递来的铁锹，和志愿者们一起垒沙袋。雨水混着汗水流进眼里，他却不敢眨眼，只知道不停地往缺口填沙袋，耳边全是洪水的咆哮声和大家的呐喊声。
两个小时后，当最后一袋沙袋垒上堤坝时，上游的山洪刚好抵达。浑浊的洪水撞在加固后的堤坝上，溅起两米高的水花，却再也没能往前一步。吴叔瘫坐在堤坝上，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着对林默说：“幸好你们来了，不然这堤坝肯定垮了，我们的橡胶苗也保不住了！”
林默看着堤坝下安然无恙的橡胶苗，终于松了口气。雨渐渐小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他忽然发现，刚才一起扛沙袋的缅北胶农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是貌丹，他的手臂上还缠着上次冻害时帮忙抢救橡胶苗留下的绷带，却依旧冲在最前面。
春汛过后的第十天，缅北胶园的橡胶苗终于长出了新叶。吴叔发来的视频里，娜妙正举着一片嫩绿的橡胶叶，对着镜头笑得灿烂：“阿武哥哥，我们的橡胶苗长出新叶子啦！吴叔说，这周末要举办‘新叶节’，邀请你们来一起庆祝！”
视频的背景里，胶农们正在胶园里挂彩色的经幡，貌丹和几个年轻胶农则在搭建舞台，舞台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竹篮，里面装满了刚采摘的新鲜胶果，透着浓浓的缅北风情。林默看着视频，想起去年冬天在缅北过春节的温暖场景，立刻答应下来，还特意让陈兰准备了林场新培育的橡胶种子和手工制作的新符号挂饰，作为“新叶节”的礼物。
出发那天，天刚蒙蒙亮，林默就和陈兰、老张、苏青、阿武一起坐上了前往缅北的车。车过边境时，晨光刚好漫过界碑，路边的凤凰木开得正艳，红色的花瓣落在车顶上，像是撒了一路的祝福。远远望去，缅北胶园门口己经聚集了很多人，孩子们举着花环，看到他们的车，立刻欢呼着跑了过来。
“欢迎你们来参加新叶节！”吴叔穿着崭新的白色立领衫，腰间系着红色的腰带，亲自在门口迎接。他身后的胶农们纷纷上前，热情地接过他们手里的礼物，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着“谢谢”。胶园里的橡胶树己经抽出新叶，嫩绿的枝叶在微风中摇曳，像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新叶节是我们缅北胶农的传统节日，”吴叔一边带他们往胶园里走，一边介绍，“每年橡胶苗长出新叶时，我们都会举办这个节日，庆祝橡胶林的新生，也祈求来年能有好收成。今天不仅有传统舞蹈表演，还有胶果美食宴，晚上还有篝火晚会，你们一定要多留一会儿。”
傍晚时分，“新叶节”的仪式正式开始。吴叔带着大家来到胶园中心的“友谊树”旁，这棵去年台风中幸存的橡胶树，如今己经长出了浓密的新叶，树干上挂着中缅双语的“友谊牌”。僧侣们手持经筒，轻声诵经祈福，胶农们双手合十，跟着僧侣一起祈求橡胶林健康生长，两边的友谊永远延续。
仪式结束后，传统舞蹈表演开始了。几个穿着缅北传统服饰的姑娘，手里拿着孔雀羽毛，随着悠扬的笛声翩翩起舞，她们的裙摆像孔雀开屏一样展开，引得大家阵阵欢呼。阿武看得入了迷，忍不住跟着音乐的节奏拍手，还被姑娘们拉到场地中央，一起学习简单的舞蹈动作，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晚上的篝火晚会更是热闹。胶农们围着篝火坐在一起，手里拿着乐器，演奏着缅北传统的音乐。吴叔给大家递上刚烤好的胶果，笑着说：“这是我们用新叶节刚采摘的胶果烤的，你们尝尝，味道和去年的不一样。”林默接过胶果，咬了一口，淡淡的清香在舌尖散开，带着春天的味道。
“我们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苏青突然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经过我们和缅北生态保护部门的协商，决定在‘友谊林’里建立一个‘中缅橡胶林联合生态监测中心’，以后两边的专家可以一起在这里研究橡胶林生态保护技术，还可以开展学生研学活动，让更多人了解我们的跨国友谊。”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纷纷鼓掌欢呼。吴叔激动地说：“太好了！有了联合监测中心，我们的橡胶林就能得到更好的保护，我们的友谊也能永远延续下去。我提议，我们每年都在‘新叶节’这天相聚，一起见证橡胶林的成长，一起分享友谊的喜悦！”
“我们约定！”林默和大家一起举起手中的胶果，声音在篝火旁回荡。月光洒在胶园里，给每棵橡胶树都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泽，远处的界碑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像是在为这份约定作证。
阿武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下：“2025年3月，我们在缅北胶园的‘新叶节’上许下约定，每年都要相聚在这里，守护橡胶林，延续友谊。”他把笔记本递给林默，林默笑着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陈兰、老张、苏青、吴叔……每个人都在上面签下名字，像是在为这份跨国友谊，写下最温暖的注脚。
夜风吹过，橡胶林的新叶轻轻摇曳，像是在为这份约定祝福。林默知道，这份在春汛里加固、在新叶节上许下的友谊，会像橡胶树的新叶一样，在时光的滋养下，永远常青，永远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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