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知无不言
“三四年？”宁安澜懵了，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啊！这家的主人……半个月前还回来过呢！”
王嬷嬷半月前才以探亲为由出宫，记录上的地址就是这里！
妇人闻言，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姑娘，你莫不是记错地方了？老婆子我在这儿住了十几年，绝对不会记错！”
“这房子空了就是空了，别说半个月，这半年都没见有生人进出过！”
宁安澜心念电转，意识到问题所在。
王嬷嬷出宫记录上的地址是这里，但她很可能根本没回这个早已废弃的“家”！
那她去了哪里？见谁？
她连忙换了个问法：“大娘，您可记得以前住在这里的，是不是一位在宫里当差的嬷嬷？她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妇人努力回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宫里的嬷嬷？这倒不清楚。那家人确实挺怪，深居简出的，男的好像身体不好，很少露面，女的……是不是嬷嬷咱也不知道。”
“反正挺神秘的。你们要是真想找这家人，光在这儿问没用。听说这房子的地契还在原主手里，之前好像也有人想搬进来或者打听，但都没成。”
“你们不如去官府管房产记录的地方查查，或许能知道这房子现在到底归谁，原主又搬去了何处。”
这倒是个线索！宁安澜心中一亮，连忙道谢：“多谢大娘指点！”
妇人摆摆手，提着菜篮走了。
宁安澜转过身，沉吟片刻，转向谢忱道：“看来王嬷嬷此次出宫，‘探亲’只是个借口，这个地址很可能只是她入宫时登记的旧址，早已废弃。”
“如今线索似乎断了，但既然这房子还在她名下，或者与她有关联，不如我们还是从这房子入手，查查现在的户主是谁？”
“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她真正要去见的人，或者她家人现在的下落。”
“不然，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根本不知道她出宫后究竟去了哪里。”
谢忱神色平淡，仿佛对此行的结果早有预料，只淡淡道：“随你。”
他这般“好说话”，反而让宁安澜心底闪过一丝不自在。
从出宫到现在，谢忱虽然跟着，却几乎不干涉她的行动，更像是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可偏偏他存在感极强，让她无法忽视，每每与他说话或感受到他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可奇怪的是，尽管紧张，但做起事来，有他在身边，似乎……也并未受到什么阻碍，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仿佛天大的麻烦，有他在便不算麻烦。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心绪有些纷乱。
谢忱并未在意她细微的情绪变化，只对身后如影子般跟随的一名便装护卫打了个手势。
那护卫立刻领命，转身迅速离去，动作干净利落。
宁安澜心中暗叹厂卫效率之高。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那名护卫便去而复返，低声向谢忱禀报：“爷，查清了。槐花巷那处房产，地契仍在原主王彩莲名下，并未过户。”
“目前挂在一家名为‘顺意牙行’的中人处代售，但据牙行的人说，房主虽委托售卖，却要求售价极高，且几乎不露面。”
“有意向的买主几次想约谈都未能成行，故而房子一直空置。”
王桂香，正是王嬷嬷的本名。
“顺意牙行……”谢忱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目光转向宁安澜，“要去看看？”
“去！”宁安澜毫不犹豫地点头。牙行是连接卖主和买主的中介，或许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关于王嬷嬷近况或其联系方式的线索，这比面对一栋空房子有用得多。
“带路。”谢忱对那护卫吩咐道。
护卫应声在前引路。
谢忱迈步跟上，宁安澜也赶紧收敛心神，紧随其后。
一行人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了南城一带相对热闹的市集附近，“顺意牙行”的招牌就在眼前。
宁安澜深吸一口气，能否找到突破口，就看这次询问了。
顺意牙行门面不大，里面陈设简单，一个年轻的小伙计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见宁安澜和谢忱进来，尤其是感受到谢忱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小伙计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堆起笑脸迎上前：“二位贵客，是想看房还是置地？小的给您介绍介绍？”
宁安澜上前一步，直接说明来意：“小兄弟，我们不是来买房的。想向你打听个人，槐花巷那处挂在你们这儿售卖的房产，户主王彩莲，你可熟悉？”
一听是打听王桂香，小伙计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眼神里带上几分狐疑：“王婆婆？二位打听她做什么？”
宁安澜神色一正，压低声音，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们乃是宫里的人。王彩莲是宫里的嬷嬷，日前在宫中出了些事，我等奉命出来查探些情况。”
“你最好如实相告，莫要有所隐瞒。”她并未直接点明王嬷嬷已死，只模糊地说“出了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麻烦。
小伙计一听“宫里”，再打量宁安澜和谢忱的气度，尤其是谢忱那冷峻的眉眼，心里顿时信了七八分，哪敢有半点隐瞒。
他连忙道：“不敢不敢！官爷请问，小的知无不言！”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老实交代：“王婆婆……哦不，王彩莲嬷嬷，她确实半个月前来过一趟。那房子挂在我们这儿有年头了，一直没卖出去。”
“那天她突然过来，说要是再有人问起，价钱可以降一些，急着出手的样子。”
“但交代完这句，她就走了，之后也再没消息，最近也没人来问那房子。”
宁安澜心中一动，半个月前，时间对得上！
她追问道：“她来时状态如何？可曾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你可知道她离开牙行后，又去了哪里？”
小伙计努力回忆着：“状态……看着有点匆忙，脸色也不太好，像是有什么心事。特别的话……倒没多说，就催着我们赶紧卖房。”
他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宁安澜，又小心地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谢忱，压低声音问道：“官爷，王嬷嬷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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